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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送別與死亡(一)

安京城外。

風捲著塵土刮過,最終打著旋裹著落葉和細小的砂石消弭於人群腳下。

今日是鄭南行流放離京的日子。

城門口百姓進進出出,有歸家的,有遠行的,喧喧鬧鬧。

不遠處有家人送別流放的親人,帶著枷板的和送別的面上俱是一片愁雲慘霧,執手相看淚眼。

阿好跟著世子爺和四少爺下馬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人間百態,她倒沒生出什麼大人才會有的傷春悲秋 ,只是想這樣的場景每日都會出現,只是剛好今日輪到自己送別熟識的人。

“嘚嘚”

一名穿著差役服的衙差牽著馬從他們馬車前經過,馬背的一側掛個布袋子,一角露出一個寫有驛字的小旗。

見阿好盯著對方瞧,純生悄悄挨著她道:“那是專門負責送信的驛卒,平常負責送官府文書,和官員的私信,有戰事時還要送軍報。” 純生他們家住的那條巷子有一家人就是做驛卒的,是以他很清楚。

“官員私信?”

純生點頭,見阿好有興趣,他不自覺帶著點得意勁道:“大人們升官、貶官,官職調動,很大可能要換個地方做官,有時候不方便帶家小過去,自然要寫家書報平安,或者大人們私人有什麼事情,都可以透過郵驛送信的。不過只限官家人,像咱們,或普通百姓想要寄信,只能另想辦法。”

林鴦的事情過後,確認林家不會有動作,勤叔便沒有再讓人盯著林家,她也不認為孃親說的外祖母會和林家有關係,便也順勢將林家丟開,直到她因著一塊蘭花紋玉佩曉得林安哥的身世。

孃親給她留下的那塊玉佩,她時不時在無人之時便會拿出來觀察,雕工精美的鏤空雙魚形狀,觸手細膩溫潤,摩挲的手感很好,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同四少爺庫房裡那些精貴的玉石比起來也不差什麼,偶爾她會猜測外祖母是什麼樣的人,會不會像孃親一樣嚴厲又溫柔。

孃親從前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她的孃親和父親,在她的潛意識裡不提的人,都是已經死去的人,如今在安京的經歷,讓她明白不能被提起的,遠遠不止死亡,比如與六皇子生母有關的語焉不詳的楚家,又比如當下的鄭家,獲罪抄家,人人避之不及。

孃親在最後給了她外祖母的玉佩,卻始終未曾提及過她的父親,林家有人打聽她的身世,她當時只以為和外祖母家有關,卻忽略了孃親的父親,要說在大家族裡,男兒的地位取決於母族,那女兒的地位就源自於父親,孃親也姓林,林姓在百家姓中是常見姓氏,但她相信林家不會無緣無故打探她的身世。

若果真孃親的父親活得好好的,孃親落水被救後卻從未要回去找她的父親,只能有一個可能,孃親自己不想回去。

林家那位想打聽她身世的人後面雖沒了動作,但她想探究孃親和林家是否有關係,且是林侍郎買走小海哥和小桑姐跟著那位金雄國的王子去了金雄,她以後總是要想辦法向林侍郎詢問兩個小夥伴的情況 ,於是最近她時常到門房阿婆那裡待一會兒,著意聽林侍郎府的後宅事。

林家的老太太病了……

已經一月有餘,身體始終未能好轉,這幾日進食聽說都很困難了,門房阿婆和老嬤嬤們的意思她明白,林老太太可能要死了。

阿好眼神幽深,當朝推行以孝治家、治天下,官員尤以為表率,林侍郎的母親生病,遠在金雄的林侍郎應當收到驛卒的家信了……

她不再看跑遠的馬尾巴,給純生提供情緒價值:“純生哥,你知道得真多。”

純生臉上的笑容剛出現,陸鳴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指使他去一邊看馬車。

純生:……委委屈屈的和駕車的王伯挨在一起。

又一陣裹著砂土的風颳過。

城門下,鄭南行帶著厚重枷具的身影出現,

和他一起的還有鄭家其他幾個未及弱冠的男丁,其中沒有鄭通,他因著楊百舸的案子已經一同被問斬。

曾經相府門第的清貴公子們,此時一個個面容憔悴,神情麻木。

鄭南行的面容亦是憔悴潦草,不復阿好初見他時的花團錦簇,但眼神卻是清明的,沒有陰鬱麻木不見憤懣不甘,若不是穿著囚服,倒有種落拓公子的風流不羈。

負責押解的是一小隊兵丁, 此時候在一邊,給時間送別。

面對陸含之難明的眼神,鄭南行坦然一笑稱呼了一聲“陸大世子”,叫了聲“昌明”。

鄭南行骨子裡愛做生意, 生意人八面玲瓏,認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