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陸含之陸鳴之兩兄弟在說話,盧昌明餘光裡察覺這個叫阿好的十分獨特的小侍女正皺著眉頭,捂著胸口,不由出聲詢問, 難受的模樣,能輕易勾起人心底的惻隱之心。
兩兄弟還心想‘誰病了’,聞聲轉頭,目之所及,小姑娘從來討喜紅潤的小臉上,此時顯得有些蒼白,整個人蔫噠噠的。
陸鳴之當即幾步來到阿好身邊,手心貼上了她的額頭,像每次生病母親親暱地探他額頭一樣。
陸含之也溫聲詢問:“哪裡難受?” 語氣裡是濃濃的擔心。
遲鈍了幾息,阿好眨眨眼睛,拿掉四少爺放在她額頭上的手掌,對著三雙眼睛笑笑道:“不燙的,只是心窩有點難受,許是早膳糯米糕吃得太急,還未克化。”
小孩子的腸道脆弱,積食是常事。
陸鳴之眉間的擔憂沒有消失,他有些恍然,似乎自從阿好來到他身邊,永遠都是生機勃勃的樣子,他都有些忘記了她是個脆弱的小姑娘,也是會生病,會難受的。
“哥,還是先回府吧。”
“嗯,我院裡的張嬤嬤精通醫理,回去便讓她幫你瞧瞧,開副藥劑幫助克化。” 陸含之摸摸阿好的腦袋點頭道。
阿好:……堵堵的心口雖變得有些暖暖的,只是下回理由還是不要說身體原因了,就說想起了什麼難過的事吧,比如……準備給高大叔收斂屍首。
回到國公府,她到底是沒有逃過被張嬤嬤一通望聞問切,雖然她明顯小臉紅潤,眼神炯炯,世子爺原也說不用了,卻今早傳來訊息,謝清池和謝靈婉兄妹的姨母溫夫人最終沒能熬過病痛,去了……
除了仇人,死訊對於世上大部分人來說都是讓人瞬間沉默的存在。
陸鳴之為溫夫人的死嗟婉嘆息,轉頭就請了張嬤嬤過來。
阿好很溫順地沒有找理由推脫,溫夫人是病去,這個當口她疑似有病,曉得四少爺是緊張她。
她不由升起些惆悵的思緒,以為能活下來高大叔死了,她對著這個結果感到突然,但一開始那陣憤怒的情緒過後,仔細琢磨前因後果各種細節後就也不十分意外了。
楊百舸導致了高大叔妻子的死,高大叔因此殺了他,平江郡主作為楊百舸的母親再殺死高大叔,呵,聽著好像也沒什麼不對,那如果有人因為高大叔的死弄死平江郡主呢?
皇上明面上赦免了高大叔死罪,不過是為了賭住百姓揣測的悠悠之口,而平江郡主在刑部大牢里弄死高大叔,皇上一定也不會斥責,換句話說是默許,畢竟皇上要給楊總督和平江郡主一個交代,只是幾次見面皇上還算溫和的態度讓她誤以為皇上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事實上皇上這個身份和平江郡主這個身份一樣,她不能準確表達,大概意思身份不同但背後所代表的東西一樣,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還有溫夫人,她雖沒見過人,但前些日子清池表少爺明明說她身體有所好轉,熬過了冷暖不定的春日,卻在剛入夏人卻沒了。
當真是人生有定卻無常……
惆悵的思緒只持續了一會兒,早慧的孩子容易看透事物的真相,也因此他們天生擅長處理自己的情緒,在張嬤嬤愛憐的大手撫摸下,她又變回了陸鳴之熟悉的那個阿好,生機勃勃,朝氣洋洋,不過還是被交代著喝了加了藥材的山楂水。
刑部處決的犯人,有家人的等家人來收屍,無親無故的一卷草蓆拉到京城西郊的亂葬崗了事,那什麼佛祖說的西方極樂世界,都是在西方,四捨五入也算是登上極樂了。
陳阿四是刑部裡一個專門負責處理犯人屍首的小吏,許是常年和各種砍頭、腰斬,極個別時候沒有完整器官的屍體打交道,整個人陰森森的。
除了被處決的犯人,大牢裡意外身死的犯人屍首自然也歸他處理。
一個個頭矮矮,但手腳靈活的小子從騾子拉的板車上跳下來,小子從背後看腦袋十分圓潤,正臉看過去頰邊長著小雀斑,很平凡的五官。
駕車的中年人如出一轍的平凡長相,看不出是父子還是爺孫。
騾車停在的正是刑部唯一一處方便出入的後門。
“小……化十,在這裡等陳阿四就好。” 安九習慣性地想叫小姐,及時改了口。
沒錯,頰上長著小雀斑的矮小子就是易容過後的阿好,兩人今日過來幫高近收斂屍首。
平江郡主似乎終於意識到了市井流言,在殺死高大叔的當日,悄無聲息地抓了各大茶樓的說書先生,繼而寫了《春暉樓殺人事件》的南州舉子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