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道邊,陽光落到紅牆上的邪影悄然消失,天空中不知何時聚起了小片小片的烏雲。
“果真?那永和宮的人會捕貓就十足有貓膩了,” 李恆眼睛發亮,陰下來的天顯然沒影響他的心情,譏笑著問李絨, “八妹,那小奴才說四哥有憐憫之心,這話你信嗎?”
李絨臉上倒是沒有嘲諷之意,仍小聲道:“五哥,你相信那小丫鬟的話?” 頓了頓,又道 :“即便四皇兄真的對宮裡的狸奴做了什麼,狸奴說到底只是小寵,沒人會在意幾隻小寵的死活。”
“到也未必,信不信的一查便知,那小奴才滿口怪話,可有一點說得挺在理,只要抓住了七寸,用只家貓也能咬死巨蟒!若他當真在宮裡虐殺狸奴,小寵也是萬物生靈,生在皇家當有憐憫之心,他今日能虐殺小寵,明日焉知不會虐殺官員百姓,身為皇子,這就是大大的德行有虧!作為弟弟,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誤入歧途,此事若真,少不得要讓父皇知曉了。” 說到最後幾不可聞。
他和四哥同年出生,因著年歲相仿,母妃地位相當,打從生下來就少不了被拿來比較,這樣的話多了難免就要開始暗暗較勁,四哥那人雖私下裡總是陰著張臉,可到了父皇面前就變了副面孔,慣會在父皇面前給他穿小鞋,和他爭搶父皇的關愛,在師傅們面前也裝得一副上進模樣,文章得了師傅誇獎還會拿話擠兌他,他被罰關皇子所三個月,他的心情就舒暢了三個月,現下二哥三哥在爭儲,母妃得了外祖的話叮囑讓他在父皇面前一定要做個聽話的好皇子,這個時候要是四哥出了錯,想必他又能舒暢很久了。
憑欄閣前,阿好拍拍圓白的屁股,望著五皇子走遠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不知魏師傅是不是對她有什麼誤會,自從她走馬上任四少爺的筆墨侍女搬進了鼓笙院的小書房,每次去他老人家那兒,他最後總是不忘叮囑她行事低調,不要搞事情,她很認同師傅說的行事低調,至於說她搞事情,她覺得他老人家絕對是誤會她了。
魏師傅肯定也明白有些事情趁著年紀小去做才顯得順理成章,有些討厭的人趁著還沒懂事去應對才不會被詬病從而產生風險。
小狸奴們生在這世上,可以因無人庇護凍死、餓死,但無緣無故只因人的惡念,就要遭受虐殺而死就是不對的,先生說的有傷天和大體如是。
四皇子虐殺狸奴的可能有九成,這最後一成就需要有人來幫她確認從而揭發了。
朝堂上一直未見分曉的立儲之事,足見儲位於皇子們而言是個十分滑手的香餑餑,二皇子和三皇子明面上在爭,未成年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就未必不想,可都知道有資格爭奪之人越少越好。
而四皇子和五皇子母家家世相當,關係不睦,若是五皇子有機會拿住四皇子的把柄,她相信五皇子絕對不會放過,虐殺動物就是心性大大的壞了,這在以仁以德治天下的皇家定是個嚴重的錯處。
今日過後,四皇子不光徹底記恨上了她,恐怕還會再次欺負六殿下,她在宮外還好,六殿下一個小娃娃雖然有太后護著,可太后也是四皇子的皇祖母,都住在宮裡,四皇子有良妃娘娘,不知不覺讓六殿下吃點虧是很容易的事。
四皇子沒有辦法搞事情就好了。
她不希望那些不知所蹤的狸奴們有事,可若是真的,她就祝願這位五皇子給力些,可以心想事成了。
“看什麼呢?眼睛眯的像只小狐狸。” 陸鳴之突然出現跟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宮牆簷上一片琉璃瓦。
阿好睜圓大眼睛:“奴婢看四少爺和六殿下關係友愛,很高興。” 倆人剛不知去了哪兒,現下四少爺攬著六殿下,六殿下靦腆的小臉上貓瞳閃亮亮的,顯然關係突飛猛進般變得親近。
嗯,這就是....男娃之間的友情?
“那個天藍色繡錦鯉的荷包給我,我裝點‘好東西’送六殿下。”陸鳴之衝阿好伸手,一邊衝六殿下擠了擠眼睛。
阿好挑了下小眉頭,順從地掏出才塞進袖口的荷包放到了他手上,四少爺的模樣像是要傳授六殿下幹壞事。
好在四少爺身上有什麼“好東西”她都知道,枳識少爺搗鼓的一些藥粉,有些用來防身還是很實用的,六殿下剛好用得著。
倆人揹著阿好嘀咕了好一會兒。
阿好坐在玉蘭花樹下的棕紅漆木長椅上,向上託了託圓白,圓白抖了抖耳朵,她也抖了抖耳朵,就聽到,“癢癢粉,沾了渾身發癢,要是不小心沾到,洗個澡就沒事了。”
“眯兒眼,撒到眼睛裡,又疼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