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漢川主城。/p>

林家二少林錚站在城牆上望著不遠處的賊寇營地，沒有想著怎麼去殺敵，思緒飄到了房陵城。/p>

李無常總算給妹妹林琴有個交代了，鬧出的動靜比王爺娶妃子還要大。/p>

林家無力反抗勢大的6賊，唯有將林琴逐出家門，斷絕往來。/p>

祖父林庸心中到底有什麼想法，林錚絲毫不明，也無法揣測，家裡只派了幾員家將過來，告訴他要好好跟隨賈宋刺史奮勇殺敵，儘量保護好自己的小命。/p>

法帥軍終究還是崛起了，不說四郡在握，就說最近十來天，梁州中部都有不少遊俠往房陵趕，包括漢川城裡的一些頗有名聲的風雲人物。/p>

連青化郡的大幫派東盛劍派都送了重禮，甚至有舉派搬遷至巴東的傳聞。/p>

巴東目前的掌舵人乃沈存遠，甫上任就推出了不少優惠政策，很有吸引力。/p>

不少以前和青火會打過交道的小門派試著和沈存遠搭話，表示願意歸順法帥軍，不求過分照顧，只求開個小小的後門，劃個靠主城近一點的地盤落地，往後做生意方便一點。/p>

至於青火會由賀敘當家的另一半都有不少人叛逃，偷偷摸到襄陽西部找昔日的大龍頭楊素去了，找到之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求大龍頭原諒一次。/p>

弄得賀敘每日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身邊突然冒出一個狂徒將自己的級取了，去向楊素邀功。/p>

諸如此類。/p>

若非法帥軍有潛力，豈會出現這種情況？/p>

這些訊息不僅林錚關注，賈宋也關注，還召集大小將領商量過幾次，每一次場面都是愁雲密佈。/p>

李無常成個親而已，卻將法帥軍的隊伍擴大了不少，大大提升了法帥軍的威望。/p>

賈宋身為梁州刺史，現在連壓在漢川城下的竇仲雲都有些搞不定，若是往後法帥軍要向西掃地，梁州軍隊唯有一退再退。/p>

直至此刻，眾人才徹底明白當初消耗的潛力實在太大了，諾大的梁州，徵兵都成問題。/p>

不是沒人，而是人心散了，大多數民眾見到朝廷隊伍就躲，寧願躲在深山中和野獸為伍，連視為命根子的耕地都顧不上了。/p>

這一切讓林錚心中泛起一種“苛政猛於虎”的感覺。/p>

“林二少，又在這裡扮深沉吶？”鄭文龍悠悠的走到林錚身邊。/p>

久經戰場的磨礪，讓昔日的貴公子身上有了一種肅殺之氣，一舉一動都帶有高手的風範。/p>

長安五公子已成過去式，現今的鄭文龍有信心正面硬撼長安城裡的任何一個公子哥，包括李無鋒、太子盧玄義、林笛在內。/p>

“扮什麼深沉呀！”/p>

林錚搖搖頭，解釋道：“我在思考如何破掉竇仲雲的陣地呢……”/p>

“撒謊。”/p>

鄭文龍很不客氣的揭穿林錚，不屑道：“你若想騙我，認真一點好不好？還什麼破掉竇仲雲的陣地，在想你林家的事情吧？”/p>

林錚苦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唉……”/p>

難得沒有反唇相譏，讓鄭文龍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有那麼煩嗎？你只是個小輩好不好，也沒有繼承家族的身份，你就算想操心，也使不上力不是？”/p>

林錚握了握拳頭，旋又鬆開，嘆道：“為何這些年總有一種隨波逐流的感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我心裡想做的，甚至極度討厭……”/p>

鄭文龍心中一動，撥出一口氣，“這等動盪的年代，誰能獨善其身？說句實在話，我們還算好的，總算當過二十來年的富貴公子哥，衣食無憂，那些被逼進深山、每日戰戰兢兢的百姓犯了什麼事？嶽大人前些日子著我去徵兵，言語雖然很正派，但強拉入夥的暗示沒少……我又怎麼下的了手呢，那不整成跟竇仲雲和黃茂一個德行了？”/p>

林錚輕笑道：“所以穆天峰又升官了，你卻要領罰，所謂慈不掌兵呀！”/p>

語氣中亦透露出淡淡的嘲諷。/p>

鄭文龍反駁道：“慈不掌兵是這個意思？”/p>

林錚罵道：“喂，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不要總唱反調好不好？”/p>

鄭文龍舉手投降，“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對，就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p>

兩人沉默，望著天邊的夕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