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京市已經徹底入秋,柏油路邊種植著的法國梧桐的樹葉漸漸開始發黃。 微風帶著涼意,掠過每一寸空氣,行人與車輛在街道上往返流轉。 週五上午,姜婉拿著資料到了區法院立案。 剛到法院大門,周連給她發了訊息,問她在哪兒,她回了以後才進立案大廳。 從大廳出來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周連的車。 周連看見姜婉,把車窗降了下來,說道:“小婉,找你有點事。” “什麼事?”姜婉問道。 “車上說吧。” 姜婉看了眼時間,說道:“連哥,這會兒還是工作時間,我怕是不方便跟你走。” “陸懷啟的事。” 姜婉拉開了副駕的門,上了車。 她扣好安全帶以後,問道:“陸懷啟現在怎麼樣了?” 周連說道:“陸哥被軍事法庭判完以後又被移送回部隊審了一遍,今天才被釋放。” “我們現在是去接他?” “嗯。” 姜婉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連哥,他受了處分,有沒有什麼後果?” “哎呀,那都是小事兒。”周連笑著,邊打方向邊說道:“回頭立幾次功就能消了。” 周連雲淡風輕的態度反而讓姜婉更加懷疑,她說道:“連哥,您跟我說實話吧。” “真沒事兒,不信待會兒你問他。” 姜婉不再說話了。 她側首看著車窗外的街景,眼神黯然,神情落寞。 等紅燈的時候,周連扭頭看了一眼姜婉。 見她這副模樣,周連又有些不忍心,他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你可別跟陸哥說,他不讓我告訴你。” “好。” 周連道:“他明年本來要升中將,今年受了兩次處分,也就升不成了。” 姜婉問道:“怎麼是兩次?” 周連叮囑道:“你可別跟他說,就算說也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不然他得開槍崩了我。” “連哥放心,我不告訴他。” “五月份的時候,你落水那次,他調了直升機搜山,也捱了一次處分。” 姜婉的心頭驟然一緊。 周連長嘆一聲,接著道:“他二十五那年出任務,心口中了一槍,差點沒了,他同期的戰友都蓋了國旗,他也是那次立了特等功,升了少將。” 此時紅燈讀秒結束了,周連左拐進入了一條開闊的大街。 “這次其實對他來說很關鍵,他爺爺快退了,他爸要升上去,下邊他必須得補上。你別看他天天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動不動就拿權壓人,他的軍銜,他在部隊的地位,可都是實打實拿命換的,跟他爺爺,他老子沒半點關係。” 聽著他的話,姜婉只覺得鼻尖發酸,喉間緊澀,心裡像是打翻了調味瓶一樣,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愧疚、感激,可能還有一些別的不該有的情感…… 這些不該有的情感,她說不出來,也不想面對,更不能面對。 “他六歲那年他媽就沒了,他爺爺給他塞到了部隊,他從小在那邊長大的,他那個兵種很特殊,他也沒跟我們幾個說過,我們也不清楚。他天天跟一群大老爺們打打殺殺的,脾氣確實不好,說實話,我們幾個跟他玩,實際上都怕他。” 這點姜婉也是早就發現了,平時只要是陸懷啟的車停的地方,周連他們幾個的車一般都不會挨著他停。 包括周連他們幾個對她客氣基本上也都是因為陸懷啟的原因。 又過了一會兒,她看著周連把車子開進了一個別墅區,疑惑道:“我們怎麼來這裡了?” 周連道:“他的車還在這邊,一會兒你給他開過去吧。” “行。” 周連把車停到了一棟別墅的車庫前,拿了鑰匙開啟了車庫。 車庫裡面的車很多,其中就有姜婉之前撞到了樹上的那輛,這會兒已經被修好了,安靜地停在最裡面。 而陸懷啟經常開的那輛軍牌路虎,就停在最靠近車庫門的地方。 除了這輛路虎,姜婉平時很少見陸懷啟開別的車。 周連把路虎的車鑰匙給了姜婉,拍著車門說道:“這輛,升少將那年他老子送的,他嘴上嫌他爹沒眼光,實際上寶貝得很,他就是這種人,嘴裡就沒幾句好聽話。” 周連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 “他不是不會說那些漂亮話哄人,他什麼沒見過?心裡明白得很,他就是不想說,真他媽的狗東西。” 姜婉也笑了,說道:“我知道。” “嗯,這個點估計他也快走完程式了,咱們先過去。” “行。”喜歡馴養關係()馴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