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最給你們長臉,當官啦,雖然現在不算大,也就是鎮長那麼大,將來肯定還能升,你們得保佑我。還得保佑我姐,讓她開開心心的,順順利利的,將來嫁個有出息的,給你們生重孫子,來給你們磕頭。
咱家搬家啦,搬奉天去了,我爸現在也當官,有市長那麼大,你們高興不?他現在忙,等明年給你們立個碑,你們別嚇唬人家。明年夏天我們全家一起回來看你們。”
唸叨完了,紙錢兒還沒燒完,小紅跪在那看看火苗,回頭瞅了瞅小偉,有點兒不會玩了。
秦雪梅跪直了身體,規規矩矩的磕了九個響頭,說:“爺爺奶奶,孫女兒不孝,頭一年來看你們,以後不會了,以後我年年回來。
以後你們多保佑,保佑我爸媽身體健康,高高興興,保佑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順順利利,保佑小紅生個大胖小子,保佑我們永遠開心。”
小紅說:“對對對對,高高興興順順利利開開心心,全家人都好。”磕了三個頭。
小偉過去跪下來也磕了三個頭。
忽然一陣風颳過來,紙錢兒元寶火勢一旺,火苗竄起來有兩尺高,紙錢兒灰隨著火勢飛了起來,搖搖擺擺的卻不亂跑,幾乎是垂直的飄向空中,一直飛到差不多有七八米高,在那裡旋轉了幾下,灑向墳頭樹林的方向。
在民間傳說裡,這就是有靈,老人聽了後人的話,過來拿錢來了。也就是對後人的認可。
小紅仰頭看著紙灰,又扭頭看了看秦雪梅,對墳頭說:“這也太偏心眼了,我以前燒也沒這樣呀,憑啥呀,就憑她長的比我好看哪?爺爺奶奶你們也不能光看長相下菜碟啊,都是孫女兒得一碗水端平行不?”
王繼偉站在邊上笑著扭頭看向遠處,小偉看了秦雪梅一眼,說:“行了,差不多了,起來吧。一會兒褲子打溼了。以後咱們年年回來。”
小紅爬起來,把秦雪梅拉起來,拿了張紙巾給她。
兩個人拍了拍膝蓋上的雪,小偉這邊拿樹棍挑了挑火,把火堆攤開,等確認沒了火星,幾個人踩著原來的腳印原路返回車上。
到車邊,王繼偉和小偉把鞋脫下來,把鞋裡進的雪磕出來,褲腿裡也是,從車上拿了條毛巾擦了擦,湊和著穿好鞋,四個人上車往回走。
小紅問:“還回村裡不?”
小偉說:“不回了,直接回縣城,我和繼偉得換衣服,秋褲和鞋裡全溼了。這邊也沒什麼事了。”
車上了主路直接回了縣城。
回到招待所,小偉和王繼偉換了秋褲祙子,把鞋放到暖氣上烤乾,這才感覺舒服了。女人的高腰靴確實管用,不進雪呀。
從村裡回來,秦雪梅整個人好像就有了些變化,說不出來的變化。
小偉和小紅也不可能感覺得到,這是心靈上的釋放。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又經歷了那樣的折磨,讓秦雪梅非常懷疑自己的人生,懷疑自己的命。從出獄她就一直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的活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孤零零的。
今天在墳前這一跪,叫一聲爺爺奶奶,那一刻她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血肉,感覺自己有了依靠,有一種認祖歸宗的神聖感,從此,天下地上,自己再不是一個人了,有了家,有了祖宗和親人。
小偉無意之中的一個行為,對於秦雪梅來說,無疑是給了她一份重新的人生。
如果是王叔他們回來,可能就不會要求秦雪梅下跪燒紙,他們會多想,會怕秦雪梅不願意什麼的。上墳燒紙雖然只是件普通的事情,但沒人會願意給別人家的祖宗幹這個。
所有人都關心秦雪梅,也真的想她好,但從來沒有一個人會想到,秦雪梅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她沒有祖宗。
她是一個飄在這個世界上的,沒有根系的生命。
但從跪下那一刻,秦雪梅就有了自己的根。這種心理上的變化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但就是活的生動了,有血有肉了,心裡有了依託。
等大家都收拾好了,來到小偉的房裡,秦雪梅拿了三百塊錢遞給小偉:“爺爺奶奶的碑錢我出。”
小偉接過來揣到兜裡,問:“晚上咱們吃什麼?”
小紅就皺著眉頭想,秦雪梅紅著臉說:“要不,去試試那個,狗肉鍋?我從來沒吃過。”
小偉笑著說:“這可真沒想到。你確定?咱不帶後悔的啊。”
小紅說:“同意同意,我給桂芳姐打電話。”爬過去拿出小偉的電話打。
“桂芳姐,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