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說：“先定的一千五，完了按年給漲。”

常師傅一拍大腿說：“你看，老翟你還有啥猶豫的？四個月頂你現在全年了，咱不說十年，就五年，在讓你回去拿那幾百塊錢你回不？”

翟師傅把菸頭扔地上踩滅說：“中，聽你老常的。晚上想吃啥不？我給你弄。”

常師傅笑著說：“啥都行，有餃子有酒就行了，餃子就酒越喝越有啊，你們聽熱鬧呢啊？是不是得我踹你？趕緊幹，套個絲像娘們似的。”一回頭笑臉就沒了，對徒弟張嘴就開罵。徒弟們也不敢吱聲，悶頭幹活。

翟師傅下了決定人也暢快了，回廚房準備晚飯，這邊小偉對常師傅說：“謝謝了啊常師傅，沒你這幾句翟師傅不定得猶豫多前呢。”

常師傅笑著說：“不存在的事，他要真不想來我說開花了也沒用。小洪亮他爸和他叔俺們經理都是我徒弟，來前和我交了底的，你這買賣能火，我也就是順手推一下，都是老熟人了，他也不容易。”

常師傅又點了根菸說：“我這是跟徒弟得祭了，在徒弟手裡沒人敢談弄，多少都能給點面子，要不我混的還不定趕上人家呢，現在這年頭，幹活的不吃香嘍，耍嘴皮子的都得瑟起來了，那飯店能嘚瑟出四個愰啊？這鍋爐拿嘴說說就能行啦？也不知道上邊人都咋想的，這世道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小偉說：“不管咋說現在條件都比原來好多了呀，我記著我小時候那會兒，要啥沒啥，糖塊一年都吃不上幾塊呢。”

常師傅蹲到地上嘆了口氣：“踏實啊，那會兒心裡踏實，有奔頭，幹啥都有勁，現在是啥都有了，心裡虛了。”

“師父，樓梯上安不？”

“緩步臺那都弄一組，上下打眼穿管，別繞。”常師傅站起來進樓去了，小偉也進來廚房。

翟師傅正弄爐子，已經上火了，屋裡有了溫度，夏茂盛和英子波子擠在爐子邊上烤火，尚姐幾個正準備包餃子。

小偉問波子：“你不回你叔那邊啊？”

波子看了看時間，瞅了英子一眼說：“我，我烤會兒火就回去。”

翟師傅說：“你倆都過去吧，在這待著嘎哈，上人了老五能忙過來麼？我一會直接從這回醫院。”

兩個人收拾收拾一起走了，波子也不烤火了。

張姐笑著說：“翟師傅，你家這小姑娘厲害呀，看把你小姑爺子熊的，這傢伙，我可看出來了，一個小眼神過去連話都不敢說了。”

翟師傅樂呵呵的說：“就瞎厲害，有啥事就沒主意了，還是得聽人波子的。愛咋地咋地吧，反正道是自己選的。”

張姐刷刷刷的切菜，沒有熱水，冷水使她的手這會兒看上去白的發青，不過一點也不影響速度：“你家孩兒不大吧？有十七沒？”

翟師傅給爐子裡填了一鍬煤塊，壓了壓說：“沒呢，剛十六，俺家孩子生日小。”

尚姐在那邊插話：“處這麼早對像啊？”說完可能覺得這話問的不對，有點不好意思。

翟師傅放下鍬，拿了根菸叼在嘴裡湊爐火上點著抽了一口說：“去年吧，我這不是沒班了嘛，這孩子就非要出來打工，攔也攔不住，就去老五那了，今年和波子就有點那個意思，我和她媽也沒攔著，那孩子還行，挺踏實的。學也不上了，管她嘎哈。”

張姐抬頭問：“學不上啦？十五，初中剛畢業啊？考個中專沒那麼難吧？”

翟師傅靠坐在灶臺上，說：“嗯，去年畢業的，說啥不念了，孩子大了主意正，也管不了，不念不念吧，學也學不成個啥。”

尚姐說：“翟師傅，你在那站著烤火啊？過來幫著捏幾個唄，人多力量大，快點包完得了。”

翟師傅把菸頭使勁抽了兩口扔到爐子裡，去水池洗了洗手，一呲牙：“真涼啊，你們真行。”拿毛巾擦了擦手，過去幫著包餃子：“我包餃子不好看啊，一會兒你們別笑。”

李冰往邊上挪了挪給讓出點地方，說：“包上就行唄，還管它好不好看？這天能包出來就挺好了。”

謝娜哈了哈手說：“劉洪亮呢？劉洪亮，燒點熱水啊，你家李冰手都凍掉啦。”李冰羞怒的打了謝娜一下，那邊劉洪亮跑過來：“嘎哈？燒水啊？喝？”

李冰瞪了他一眼，謝娜說：“你煩不煩哪？像個老孃們似的，讓你燒就燒，你管嘎哈？想喝就喝，想洗就洗，我還泡腳呢我。”

劉洪亮說：“不是，那壺有陣沒用了，要是用的話我就涮涮，要是喝的話那不得好好刷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