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張府的蘇景,無疑鬆了一口氣,人也跟著輕鬆了許多。
不過這只是心理上的輕鬆,事實上蘇景一到北鎮撫司衙門就開始忙了起來。
衙門內部的事情,蘇景現在是騰不出時間來整頓的,而且還不能像以前那樣交給幾個結拜兄弟,因為以前蘇景只是百戶、千戶,手下管理的人雖然也不少,但機構執行卻是單一的,並不複雜。
現在到了北鎮撫司,蘇景這個指揮僉事的手底下,可還關著三個千戶所呢,這就是一個大染缸,裡面什麼色兒的人都有,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管理了。
所以蘇景並沒有授權讓現在在南京的楊全山和高路虎做太多的事情,只是讓他們將衙門裡面的一些卷宗都調出來,還有讓他們暫時節制幾個千戶,力求穩定。
蘇景還怕楊全山和高路虎鎮不住這些人,所以拉來了張可大這個老油條。
上午到衙門看了看,蘇景便離開了,帶著幾個人來到了巡撫衙門。
衙門和官署就在一起,蘇景先來拜見了李實,這個老太監倒是好興致,居然一大早就在自個的院子裡面遛鳥。
李實是個非常懂得享受的人,他都沒有住在東廠而是選擇和毛一鷺住在一起,這不是李實喜歡男人,因為他和毛一鷺只是在一個官署,並不是住在同一個房間。
甚至他們的院子都不是同一個,毛一鷺住在東苑,李實住在西苑。
很顯然,毛一鷺這個官署,要比東廠待著舒服多了,這兩個地方生活的享受程度,那不是一個檔次的。
見到蘇景的時候,李實就正悠閒地喝著茶,坐在院子裡面曬太陽。
信王就要到南京來了,李實他不緊張嗎?
當然很緊張,毛一鷺都去義倉親自臨場指導了,難道李實就不用顧忌自己的名聲嗎?
可李實是個太監,不能對一個太監要求太高。
就算明知道要做出一副樣子給別人看,但李實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的身子骨遭罪的。
蘇景來到李實面前拜見,說道:“李公公,卑職奉恩師之命,前來巡撫衙門主事,不知道李公公這邊可有什麼吩咐!”
“蘇景,你來啦?”
李實睜開眼,就跟昨晚沒睡覺的人一樣,那樣子非常像一個只剩下半條命的人,沒精打采的。拍了拍身邊的石凳,李實說道:“過來,坐!蘇景啊,雜家這心裡頭難受!”
難受?
要不是當著面,蘇景都能笑出來了。
開什麼國際玩笑,如果李實這樣的日子過得都難受,那別人乾脆都別活了……
話雖如此,蘇景還是得坐下一臉關切地詢問:“李公公,你這是怎麼了?”
李實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喘了兩口氣,這才說道:“昨夜,雜家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了地藏王菩薩。不知道為何,這地藏王菩薩居然派了一個小鬼來找雜家傳話,那小鬼模樣太嚇人了,雜家到現在都不敢回想起來……”
就這,被嚇成這樣了?
蘇景一愣,然後小心翼翼地給李實摸了摸胸口順氣,一邊問道:“李公公,那地藏王菩薩派人對你說了什麼?”
李實眯著的雙眼睜開了一下,趁蘇景沒注意看了他一眼,隨即就閉上了,然後又恢復那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說道:“地藏王菩薩派小鬼來說,咱家離地府不遠了,現在判官那邊就已經開始給雜家檢點平生,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要讓雜家墮入畜生道。嗚……蘇景你說說看,雜家這輩子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判官憑什麼如此對待雜家呀?後來雜家找了小鬼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雜家功德不夠,若是能夠在陽間為雜家立一座生祠享受萬民的香火,此事或許還會有轉機!”
說了半天,蘇景終於聽明白了。
李實這個老太監,是在藉機會找蘇景提醒生祠的事情呢!
蘇景連忙說道:“李公公,此事卑職說過,生祠是一定可以立起來的,但不是現在。眼下信王將至,若是現在就興建公公你的生祠,只怕討好了那陰間的鬼,卻得罪了陽間的人呀!而且這個人不是別人,還是信王殿下,當今皇上的弟弟……”
“誰說不是呢?所以雜家也知道不能急於一時,不過……”李實苦著臉問道:“蘇景,你真的有辦法,可以讓雜家這生祠立起來嗎?”
李實他初到南京,雖然並無什麼過錯,可也沒有什麼名聲,而且百姓對於太監的印象本來就不怎麼好,所以說實話,李實現在就要興建生祠,這可是一件難度不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