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朱由檢,當時不過十六歲。
他身材修長卻顯得清廋,面容清秀卻不是很出眾,若不是他的身份尊貴,這樣的人恐怕在人潮中,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
如果不是張可大提前說過,現在見到朱由檢的蘇景,估計蘇景也不會想到他就是信王。
蘇景和張可大一起,來到寺廟的廂房裡,拜見了信王。
徐弘基站在年少的朱由檢身邊,做著介紹:“殿下,這位便是我跟你提過的張可大張將軍,他以前在舟山領兵,曾經與海盜作戰,立下過不少功勞。這位是蘇景,和張將軍一樣,現在都是擔任南京錦衣衛北鎮撫司指揮僉事……”
信王聽了,看向蘇景問道:“聽說你還是毛巡撫的學生,現在為李實辦事?”
這語氣,一聽就讓人不太舒服。
很顯然,信王對閹黨似乎不是很親善。
當然,朱由檢現在也不會把對閹黨的不善,擺在明面上來,畢竟現在還是魏忠賢得勢的時代。
蘇景答應道:“啟稟殿下,卑職確實是毛巡撫的學生,目前在李公公手下辦事!這一次,卑職還奉命作為迎駕殿下的副使,跟著徐國公一起迎接殿下!”
蘇景這意思是說,我確實是毛一鷺和李實的人,但現在也是和你們一起辦事的,大家最好還是客客氣氣的為好。
這說明朱由檢的不友善,讓蘇景覺得有了一絲危機感。
好在朱由檢沒有和蘇景一般見識,他聽了蘇景的話,不怒反笑,對徐弘基說道:“本王在京城,聽說江淮大旱,到底是真是假?國公身在南京,若是江淮大旱,便也危及自身了。本王前來之時,皇兄曾經囑託,若是旱情嚴重,便不能在此地久留……呵呵,身為天潢貴胄,皇兄此話雖然是關切本王,卻也頗為不妥。天下萬民,皆我朱氏子民,又豈能重本王而枉顧百姓?”
這番話朱由檢說得非常正氣豪邁,可是拜託,你皇兄關心你也是好意,怎麼能在別人面前說他枉顧天下萬民呢?
蘇景和張可大連忙不做聲,當做沒聽到。
連徐弘基都有些忌諱了,見到這些人都是這樣的反應,朱由檢才醒悟過來,連忙補救道:“當然,皇兄其實也非常體恤黎民百姓的,這一次聽聞江淮大旱,皇兄還特意為萬民祈福,令戶部撥錢糧補救。只是無奈,山西、山東皆有旱情,朝廷也是無能為力呀!”
這樣說,就好聽很多了。
朱由檢說完了,他自己也是一頭汗,還好反應得早,最後改口圓回來了,要不然單憑他剛才的話,就能給魏忠賢等人口實……
別忘了,在場的人裡面,還有一個標準的閹黨呢!
可不麼,像蘇景這樣,一手被閹黨提拔起來,還兢兢業業為閹黨辦事的人,不是標準的閹黨是什麼。
這就是蘇景現在面對朱由檢的時候,覺得尷尬的地方。
可是朱由檢卻不尷尬,他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了,便給徐弘基使了個眼色。
徐弘基會意,便說道:“張將軍,你來一下。上次你不是說,想要拜佛求子嗎?我與這寺裡的方丈熟識,這就帶你去求籤。”
張可大臉一紅,看了看朱由檢,後者揮手道:“去吧,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張將軍為求一子,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要耽擱太久。本王這次特意丟下車駕微服來南京,可不是隻為求神問佛,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徐弘基恭維一聲,便拉著張可大走了。
到了廂房外面,徐弘基見張可大似乎並無懷疑,便搖搖頭帶著他真的求籤去了。
這求籤問佛,也是非常講究的,沒一時半會兒也完不了。
要不然,寺廟的錢也太好賺了一些。
鬼神怪誕之事,總得故弄玄虛一番,才好讓人相信。
只剩下朱由檢和蘇景了,朱由檢便站了起來,來到蘇景的面前說道:“剛才本王那番話,只是無心之談,蘇大人不會出賣本王,將這些話告訴別人吧?”
所謂的別人,自然是指閹黨。
蘇景答道:“卑職不敢,殿下乃是皇上的親弟弟,俗語云疏不間親,卑職怎敢妄言殿下與皇上弟兄之間的事情呢?”
“嗯,不敢就好!”朱由檢伸手拍了拍蘇景的肩膀,顯得非常的成熟。
這個時候,他就不是那個相貌平常的朱由檢了,而是頗具威嚴的信王,甚至還有些少年老成。
朱由檢突然笑道:“其實,我知道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會這樣做,對不對?”
蘇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