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敘述,倒是不敢添油加醋,但他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情。
比如說,是他不問清楚青紅皂白,就認定葉紹袁是來吃白食的這一點,小二就選擇了隱瞞,只說當時葉紹袁是喝醉了,才產生的誤會。
徐弘基聽完事情的經過,納悶地問道:“奇哉,你說這個捱打的葉大人是國子監的,可為什麼卻有錦衣衛的人來為他出頭?”
這話雖然是對著小二說的,可小二卻沒有回話。
他很有自知之明,像徐弘基這樣高高在上的國公爺,怎麼可能和他用商議的口吻說話?
這話,自然是問向徐弘基身邊的柳五了。
柳五答道:“老爺,說不定此人與錦衣衛的關係密切也不一定,而且當時巡夜的官差不也說了嗎?此人似乎,與應天巡撫毛一鷺有來往,此事說不定是毛一鷺在幕後主使也不一定呢!”
這一回,毛一鷺倒是躺著中槍的了。
這個時候,他正在他的巡撫官署睡大覺呢,根本就不知道城中發生的這一切。
徐弘基眯著眼睛,不說話了。
柳五便打發小二走了,對他說道:“此事國公爺已經知道,你且退下,切記不可往外聲張,就當今夜此事沒有發生過,一切自有國公爺處理。若是發現你在外頭胡言亂語什麼,你應該知道後果吧?”
小二誠惶誠恐地答應,連忙離開。
等人走遠了,徐弘基才開口說道:“此事就怕不是無風起浪呀,若真牽扯到了毛一鷺,恐怕就連我也無可奈何了。”
柳五似乎不止是徐家的僕人,好像還是徐弘基身邊的智囊,他說道:“老爺不是怕他毛一鷺,區區一個應天巡撫根本不算什麼,老爺擔心的,是毛一鷺此人背後龐大的勢力……閹黨!”
徐弘基沉吟一聲,因為他是晚起,所以身上只是批了一件斗篷,當時已經是四月天了,可徐弘基此時卻覺得渾身冰冷……
閹黨,這是一個可怕的詞!
縱然他徐弘基是魏國公,祖上還是大明開國的大功臣,可是一想到這個詞,那壓力也是無形的大。
片刻後,徐弘基緊了緊斗篷,對柳五問道:“你說如果這件事情我不過問,如何?”
柳五答道:“老爺不過問,旁人自然也找不到興風作浪的理由,不過只怕不是太妥,客喜來是國公府的產業,那王掌櫃也是國公府的下人。俗話說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若是老爺你一味示弱,只怕更加助長了旁人的氣焰!”
徐弘基聞言握緊了拳頭,心中驚疑不定。
現在的情況,他是過問此事怕招惹了閹黨,不過問卻又面子上過不去。
魏國公的名頭與威風,不能到了他這一代,就成了膽怯與懦弱的代名詞!
所以,徐弘基現在拿不定主意。
年過三十的人了,他已經不再是父親在世之時,那個不用過問世事的小公爺,他得擔當起來!
穩重的性格,讓徐弘基不得不好好考慮,最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對柳五說道:“這樣,你現在就去一趟北鎮撫司,讓張可大來過問此事,先試探試探此事的深淺再說!你和他說,讓他帶著活的王掌櫃來見我便可以了。”
柳五點點頭,服侍過兩代魏國公的他,是從小看著徐弘基長大的,所以他明白徐弘基的意思,說道:“老爺請放心,只要活人,其他的一概不問!”
這意思,就是隻要錦衣衛的人留王掌櫃一條性命,哪怕斷了他的四肢,魏國公府也不會追究!
南京錦衣衛南鎮撫司千戶所的衛所之內,半夜還點起了火盆,就在刑房之內,殺豬般的嚎叫聲一直沒有停過。
這個時候,葉紹袁其實已經酒醒了,也回憶起了一些事情,所以他也在旁邊看著未來的女婿給他出氣。
葉紹袁很生氣,他的臉上不知道捱了多少個拳頭,大部分面積都浮腫了。作為一個文士儒者,又是國子監的助教,向來對人講究的是禮儀周到,行為舉止要符合聖人之道……可是,現在你讓他拿什麼做到禮儀周到?
不但不能見人,就連自己的家人他也羞於去面對了。
所以,葉紹袁是又生氣又尷尬,所有的火氣都發在了王掌櫃的身上。
開始的刑罰,那不過是一些開胃菜,還是蘇景特意吩咐的,讓楊全山他們都收著點,別下手太重,因為這個王掌櫃畢竟是魏國公府的人,要是用刑過重他受不住一下子就嗝屁了,那事情也就隨之鬧大……
蘇景可不想隨隨便便就為自己樹立一個國公爺這樣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