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何況他許顯純幫助王羽,也不過是為了在內庭找一個除了魏忠賢之外還可以依仗的靠山。
可是,王羽現在失勢了,卻依舊囂張跋扈,對他指手畫腳,許顯純這樣脾氣的人嘴上不說,但心裡卻已經是有些厭惡了。
何況許顯純他和李實,現在也只是私下裡撕破了臉皮。
這一天,王羽又找到了許顯純,說道:“你到底怎麼搞的,遲遲都不動手。你不是說手裡掌握了許多那個老東西的證據麼?你現在就進宮去,面見我義父!”
“現在?”
許顯純沉聲說道:“王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京察開展得轟轟烈烈,朝中上下都為此奔波忙碌。特別是魏公公,他三令五申這一次絕對不能節外生枝,這個時候你讓我去找魏公公揭發李實,王公公你這是想讓李實人頭落地呢,還是想讓我許顯純被犯了魏公公的大忌而遭到拙落?”
“你……”王羽一愣。
這還是第一次,許顯純語氣和態度如此不好地和他說話。
許顯純憤怒了,作為朋友,王羽很明顯可以看得出來。
可是,王羽也很憤怒,他已經被仇恨矇蔽了內心,又見到許顯純不肯幫助他,於是他也有些生氣,便一甩衣袖,走了。
等王羽走後,許顯純手下的一個百戶,喚作秦永祥的說道:“許大人,王公公貌似面色不善啊!”
這可怎麼辦?
已經得罪李實了,現在王羽又不待見,許顯純在內廷的未來,非常堪憂。
可是許顯純卻滿不在乎,他冷笑一聲,說道:“哼,他面色不善?現在的他,我還用得著害怕麼?在魏公公面前,他早已經不如李實了。若是真逼急了我,那我便將手裡的證據都帶到李實的面前銷燬去,到時候李實肯定願意和我合作,看看誰玩得過誰!”
許顯純的反覆無常,由此可見一斑。
進入吏部之後,毛一鷺可謂是春風得意。
而且,朝廷還將他在應天巡撫任上的政績大肆地吹鼓了一番,並且將這一次江淮能平穩渡過旱災的功勞,大多數功勞都算到了他的頭上,於是毛一鷺進入吏部,百官都信服,連百姓也開始稱讚,說是朝廷終於來了一個能辦實事的官員。
於是,毛一鷺的官威一時無二,就連當時的內閣首輔,魏忠賢的親信黃立極,在朝廷的地位都隱隱被超過了。毛一鷺以吏部尚書之位,居然隱隱和黃立極這個內閣首輔對峙。
這一夜,毛一鷺回到府中,聽到門人垂拱而侯,便問道:“怎麼,有客人來了?”
“老爺,是戶部的葉大人!”
“哦?快請!”
毛一鷺連衣都不更了,便來見葉紹袁,問道:“仲韶賢弟,此來可是有緊急事情?”
莫非,戶部查賬有結果了?
葉紹袁來了,同時還帶了兩本賬簿過來,交給毛一鷺說道:“毛大人,你自己過目吧!”
毛一鷺接過賬簿,察看之後皺眉說道:“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出入。”
“這便是事實!”葉紹袁實話實說,沒查到什麼,可是表情卻不太好。
毛一鷺卻非常理解,因為他也是這樣的反應,說道:“沒有查到什麼,若是就這樣回覆魏公公,那魏公公肯定大怒。他這一次舉行京察的立意,便是要是清查戶部,並且動一動某些人的位子……比如說,李起元這個人賢弟你怎麼看?”
“李大人?”葉紹袁不禁眉頭一皺,提醒道:“大人,李大人向來不站黨派,保持中立,一心只求為朝廷做實事,魏公公可從來都沒有要動他的心思吧?”
毛一鷺說道:“不錯,可那是以前,現在的魏公公,若是你我一說,他還是會動的!仲韶啊,若是這一次你能抓住機會,把李起元扳倒,然後又有了蘇景在南邊呼應,到時候你若是想要這個戶部尚書的位子,其實也不難。所以,這是你自己的前途,你好好想想吧!”
魏忠賢賞識李起元的才能和正直的為人,也因為他不站東林黨而肯重用他,一直都沒有要動他的心思,可是毛一鷺卻為了葉紹袁的前途,勸葉紹袁對付他。
葉紹袁回去之後,便沉默了。
他閉上眼睛,便是李起元那張正直又消瘦的臉。
李起元和別的官員不一樣,他非常的瘦,據說就是他初入仕途擔任縣令的時候,因為地方上遇到旱災,百姓沒有糧食,所以他開倉放糧救濟百姓,甚至寧願自己餓肚子,結果餓得面黃肌瘦,幾乎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