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玻璃木門咣噹一下闔上。
以為是尋常客人,穆建國頭也不抬地招呼道:“您自己先瞧著,看上哪塊布了,我再給您介紹。”
店裡還有兩對夫婦,剛才看好了布料,現正湊在一起研究樣品的款式。
穆建國手頭有個急活兒,騰不出空來招呼客人,他向下壓了壓鼻樑上的眼睛,朝背後的通道處吆喝了一嗓兒,“葛春香——快下來——”
“來了,來了!催命呢你。”穆建國的老婆葛春香是個體型肥胖的中年女人,短髮,爆炸頭,眼睛小,鼻子大,嘴大,穿著一件大花的家居服,猛一看,和一位香港的主持人很像。
穆建國一邊踩著縫紉機的踏板,一邊朝樣品區指了指,“前面有客人,你去招呼一下。”
葛春香擰著腰,甩著肥碩的屁股走了過去。
一個體型挺拔的中年男人和她錯身而過,徑自朝後面的加工區走了過去。
葛春香不由得回頭看了看男人的背影。
心裡嘀咕,這誰啊?這麼大的派頭!
男人穿的西裝可不是一般的衣料,她賣了半輩子的布,打眼一看,就能辨別出衣料的好壞。這個男人穿的衣料比高階還要上幾個檔次,精緻的剪裁,挺括自然的線條,一看就不像是從大廠的流水線上出來的東西。
私人訂製?
葛春香的腦子裡冒出這四個字來。她聽丈夫說過,有些富人,嫌名牌會撞衫,就找高階匠人定製獨屬於自己的服裝。
“老闆娘,我們想定這個款。”樣品區的一對中年夫婦,指著一幅臥室掛簾,叫葛春香。
“來了——”葛春香堆起笑臉,朝客人快步走了過去。
穆建國剛把滑溜溜的窗簾布換個方向,準備蹬腳踏,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請問,您是叫穆建國?”
穆建國頓住腳,略低下頭,從滑落到鼻翼上的近視鏡的縫隙處打量著離他四五步遠的男人。
質料考究的鐵灰色西裝外套,黑色的長褲,腳上蹬著一雙黑的發亮的皮鞋。
穆建國看人有個習慣,就是先從上衣看起,一直到腳,最後倒回來再看臉。
和對方視線對上,穆建國不禁愣了愣。
這個男人是明星?雖然年紀大點,可人長得劍眉星目,五官俊秀,而且,知道他的名字。
奇怪。
穆建國乾脆停下手裡的活計,把眼睛朝上推了推,語氣謹慎地問道:“你……是誰?”
那個中年男人衝他友善的笑了笑,說:“您能抽點時間和我談談嗎?哦,不會太久,不會耽擱您的生意。”
穆建國輕蹙眉頭,正要找藉口拒絕,卻聽那男人說:“這裡的窗簾,每樣我訂一套。”
“……”
沒時間也變得有時間了。
想到厚厚的紅色鈔票朝他身上砸過來,穆建國唰一下起身,手指顫抖地卸下深藍的圍裙,指著門口,神情激動地說:“走,出去談。”
男人笑了笑,跟在他的後面。
葛春香看到丈夫和那個氣派的中年男人走出窗簾店,不禁詫異地跟到門口,手扒著玻璃門,朝外吼道:“穆建國——你去哪兒?活兒不做了?”
葛春香看到穆建國回頭給她使了個眼色,“我去去就回,看好店!”
之後,不等葛春香回話,他就被另外一個陌生男人領著上了一輛鋥明發亮的黑色轎車。那個氣派英俊的中年男人緊跟著上車,汽車很快駛離時代窗簾店,葛春香匆忙追了兩步,卻只看到坐在車後座的丈夫興奮到變形的側臉,一閃而過……
高崗村。
明月回到學校,受到了貴賓級的隆重歡迎。
像上次一樣,半個村子的人擠在學校,不過,上次是來找她興師問罪,這次,卻滿滿的,都是關懷。
“閨女,好咧著了沒?(好利索了沒)”
“那五步蛇毒著呢,以後出門千萬記得拿棍子,走到草叢邊敲打敲打,小心再被咬著。”
“你這烏鴉嘴,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明老師吉人天相,以後這些毒蟲都會繞著她走的。”
“閨女,看你瘦成啥樣了,快歇著去吧,真可憐。”
“閨女……”
“閨女……”
一人一句,這院子裡也像趕集似的熱鬧。
宋華過去拉著明月,衝著鄉親們拱手說:“都回吧,你們拿來的東西我都放伙房了,回頭讓明老師自己挑著吃。我宋華啊,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