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關山上完體育課被郭校長留下來吃飯,可是明月卻說去宋華家取東西,沒吃午飯就走了。
後來,連著兩週,關山到學校上課都沒能見到明月,答案已經昭然若揭,明月的確在逃避他。
想來,他受傷那一夜必定說了不合適的言語,引來明月反感和警惕,所以,她才連做普通朋友的機會都不肯留給他。
說起來關山有些冤枉。他不曾談過戀愛,卻先嚐到了失戀的滋味。
那種被否定,被輕視,被疏遠的無力感和愧慚感,時常折磨著這位孤獨寂寞,卻不懂如何紓解情緒的軍人。
最近一段時間,轉信臺持續籠罩在一片低氣壓裡。
雖然關山從未說過什麼,但情商很高的董曉東已然從日常生活中顯露出的種種不尋常的細節覷到一絲端倪。
譬如說,明月忽然不到轉信臺來了,就連輔導課的上課地點也從轉信臺改為學校,她也不來轉信臺打電話了。
又譬如,關山傷愈之後忽然變得消沉,沉默。除了每週去給孩子們上體育課,其餘時間,他再沒主動去過學校。隨之而來的,是他上山的次數多了,是他半夜失眠的次數多了,是他像個發了瘋的工作狂,把自己悶在值勤機房苦練通訊訓練科目,短短十幾天時間,他就損耗耳機1個、手鍵2個、電子鍵2個,消耗抄報本近五十本。
當過通訊兵的人都清楚,這些看似枯燥的數字背後意味著什麼。
董曉東心很虛,怕他這樣下去身體會出大問題,他思慮再三,主動找到關山談心。
“關站長,你是不是失戀了?”董曉東上高中時曾朦朦朧朧喜歡過一個女生,可人家的目標是清北名校,根本無心早戀,所以,他的情況和關山的暗戀差不多,基本上屬於無疾而終。
不過,他倒是比關山早兩天懂得戀愛和失戀時冰火兩重天滋味。
關山目光黯沉地看看他,“沒事別瞎琢磨。”
看他的臉色,看他的態度,董曉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看來,關山這位赫赫有名的特種兵王,一點都不善於偽裝自己的感情,他竟然讓明月老師發現他暗戀的秘密,明老師是有男朋友的人,理所應當迴避他,拒絕他。人家做的沒錯,是關山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道坎兒,在他看來,這個秘密應該在他心裡藏一輩子,而不是像這樣早早的給捅出去,讓彼此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
“要不,我去給你們說和說和……”董曉東話沒說完就看到關山猛一下蹙緊眉頭,眼睛瞪著他說:“你敢!”
董曉東縮了縮脖子,囁嚅嘟噥道:“我為了誰啊,還不是心疼你嗎,你看你整天像瘋子一樣,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是怕你出事……”
關山吸了口氣,壓抑住胸肺間驟然而起的痛楚,他斂去臉上的怒氣,拍了拍董曉東單薄的肩膀,說:“謝謝你,小東。我沒事,真的,你還不瞭解我嗎,我像是那種受不了挫折的人?”
說完,他衝著董曉東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董曉東追到門口,看著那位明顯又要來個後山迴圈跑的高大軍人,苦笑著嘆息說:“算了吧。你就會自己折磨自己。”
董曉東還有件心事,卻在晚上去高崗小學上課時,嚮明月吐露出來。
輔導課結束,明月給董曉東佈置了這兩天的作業,然後,又去伙房端來一盤素餃子,給董曉東當宵夜。
董曉東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偷瞄低頭看書的明月。
“你看我做什麼?”明月忽然抬頭,抓住偷看她的董曉東。
“啊,我有嗎?”董曉東想賴賬。
“你有。董曉東,今天上課你心不在焉,總是在偷看我,為什麼?難道你有話想問我?”明月黑黝黝的眼睛盯著董曉東,看得他一陣心虛。
董曉東摸了摸鼻子,垂下眼皮自嘲地笑了笑,說:“啥都瞞不過你。”
他把空盤子推到一邊,小大人似的神情嚴肅地說:“我的確有事想和你說,只是怕你不願意聽,因為……因為和關山有關。”
明月擱下筆,雙手交握放在資料書上,若有所思地看著董曉東,說:“你說吧,我聽著。”
董曉東愕然愣住。
她要聽?
他都照明裡說了,是關山的事,她居然還要聽?
和預想中的結果完全不同,他一時間竟有些接受不了。
他用力眨眨眼,端起桌上的餃子湯一口氣喝了半碗,潤了潤喉嚨,順帶著緩了緩激盪震愕的情緒。
最終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