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封開啟,我把眼睛湊到瓶口往裡看,只一眼,就是一陣愕然。
裡頭居然像是一副卷軸。
鬼瓶約莫一尺半高,卷軸的長短和瓶身差不多,上端正卡在瓶頸的位置,所以搖晃起來才不會發出響動。
我小心翼翼的把卷軸抽了出來,拿在手上,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
這種難以言明的感覺促使我開啟了卷軸,只開啟三分之二,我就呆住了。
這居然是一幅水墨人像,畫中人是一個穿著古代裙裝的女子。
我對歷史瞭解有限,不能從衣著看出是哪個朝代,只能是說,畫中人身上的裙裝絕不奢華豔麗。
可雖然衣著平常,卻難以掩飾女子身材的窈窕。
“這絕對是個美女……”我喃喃道。
事實是,讓我感到震驚的,並不只是畫中人美好的身材,而是第一眼看到畫的時候,我竟覺得,我像是認識畫裡的人似的。
我迫不及待想看到畫中人的模樣,可當畫軸完全展開,我再一次愣住了。
畫中的女子盤著髮髻,臉部的位置,卻是一片空白,沒有眉眼口鼻。
“怎麼會沒有臉?”
我起身將畫掛到對面牆上,仔細看了又看,心裡疑惑到了極點。
畫上除了一個古裝女子,沒有隻言片字。
女子沒有畫臉,可我卻越看越覺得,畫中人不但是我認識的,而且和我十分的熟悉。
我被這如鯁在喉的怪異感覺折磨的不行,心想靜海和尚和老何都見多識廣,不如讓他們看看這幅畫。
剛開啟房門,就聽樓梯的方向傳來徐榮華的聲音:“時間到了,回去吧。”
我愣怔了一下,才發現徐榮華和老何都不在,外邊就只有一身皮衣的靜海老丫,斜倚著櫃檯笑嘻嘻的看著我。
“五更天一過,活人再待在這裡可不大好,咱們快點走吧。”靜海搓著手對我說道。
我不由翻了個白眼,我特麼都不怕,你丫一個死鬼著急忙慌個什麼勁?
不過想到一件事,我還是暫時放棄了那幅古怪的無臉人像畫,整理了一下衣衫,回頭朝著樓梯的方向看了一眼,邁步出了驛站。
眼見驛站在身後消失,我急著問靜海:“大師,想到救瞎子的法子沒?”
“想到了……一半。”
見我沉下臉,靜海笑面不改,“你急也沒用,我不說什麼‘生死有命’的屁話,但以他現在的狀況,也只有待在三尸木中,才能暫時保住小命。
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三尸木的功效,你只要知道,他再在裡邊待一陣子也不會死,不會臭;而我,為了我自己個兒,是真在替他想法子就是了。”
有求於人,只能低頭。
面朝護城河,張開雙臂深吸了兩口清晨的空氣,剛要開口,靜海突然對我說:
“其實你人在陰陽驛站的時候,和常人在床上睡覺也差不離,現在應該不會覺得困吧。”
我微微一愣,扭了扭脖子,感覺了一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這一晚,無疑是我在驛站裡待的時間最長的一次,徹夜未眠,精神頭倒還真不算差。
“這就對了。”靜海轉身面向護城河,也是抻了抻腰,打著哈欠說道:“日出為陽,月上為陰,你身在陽世,身為惡鬼,白日在陽,入夜陰身把持。你活一生,倒是趕常人兩世。”
看看他光溜溜的後腦勺,再看看他背影的那身皮裝,我忽然有種想罵孃的衝動。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娶個媳婦兒生個娃;
和媳婦兒拌嘴,吵不過媳婦兒就打娃……
平平庸庸而又充斥了複雜情感的一生,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我現在想要的一直得不著,可怎麼讓老丫一說,倒像是我活的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靜海似乎看出我的怨念,又是一笑:“得嘞,都是爺們兒,甭說廢話。佛爺我現如今就是個死鬼,雖然談不上畏懼天光日華,可大白天的杵在你眼巴前,你膈應,我也不舒服。這麼地吧,趁這工夫,咱一道去趟河對面找一樣東西。”
“找什麼?”我不禁蹙眉,河對岸就是墓地陵園,去那裡找什麼?這老禿子花樣百出,又想出什麼么蛾子?
“那東西必須得有。”靜海回過頭正色道,“想要救姓劉的小子,就聽我的。”
“好!”
一提到瞎子,我便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兩人跨過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