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女鬼回應,卻聽門口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方啟發身子一震,轉身跑向門口,跑到門前,正和來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喂!”
聽來人一聲怪叫,方啟發急著退後一步,才看清進來的居然是牛半仙。
“老叔,你去哪兒了?”
“哈,你小子還真活著,還活的好好的!”牛半仙繃著的臉鬆弛下來,點頭道:“看樣子你總算是沒忘了我跟你說的話啊。”
方啟發繞過他,跑出棚子,見後院空無一人,女鬼更是不知去向,這才悵然若失的走回了棚裡。
牛半仙拉住他道:“剛才我不在的時候,出啥事了?你咋這副德性啊?那女鬼把姓彭的給你的錢又要回去了?”
聽到‘女鬼’兩個字,方啟發狠搓了兩下頭皮,瞪著牛半仙道:“這麼說,你早就看出來那女的是鬼?”
“廢話,你聽見腳步聲了?你看見有人進來了?一沒聽見動靜,二沒看見,這裡頭突然多出一個人來,你說那是人是鬼?”牛半仙理直氣壯道。
“我……我……”
方啟發一陣糾結,忍不住跺腳:“我是沒你那麼多心眼,可你好歹告訴我一聲啊?你就那麼不聲不吭的借屎遁了……叔,你這麼地,是不是也太不厚道了?”
“借屎遁?”牛半仙一下瞪起了眼,“你真以為我丟下你不管?自己逃走了?”
方啟發斜眼看著他不吭聲,心道這還用我說嘛,事兒怎麼辦的你自己沒數啊?
牛半仙一把扯過他,卻是伸手撩起了裡邊的衣服,挺著肚子不依不饒道:“來來來,你自己看,我是丟下你不管,還是被逼的沒轍?”
方啟發本來還對他有氣,可看到他的肚皮,不禁愣住了。
牛半仙挺著的白肚皮上,竟然有一個青噓噓的手印!
牛半仙橫了他一眼,放下衣服,氣哼哼的說:“我不是神調門的那幫神棍,不能一眼看出那是人是鬼。可我看出那女的不是活人面相,第一時間就想過去把你拉開。
可是不等我到跟前,那女鬼就施鬼法,把一股陰氣拍進了我肚子裡。我他孃的是真肚子疼的不行,所以才不得不去茅房!你倒好,居然說我借屎遁?我是那種不講道義的人嗎?”
他肚皮上的手印明明白白,方啟發也不得不相信他的話。扶了扶額頭,剛要說什麼,牛半仙卻‘哎呀’一聲怪叫,繞過他跑向一邊,“你這敗家小子,這麼好的酒,怎麼就給灑了呢?”
方啟發扭臉一看,一口氣騰的躥上了嗓子眼,憋在那裡差點沒把他卡死。
之前方啟發被嚇得魂不守舍,根本沒仔細看棚子裡的狀況,這會兒才看清,棚子裡頭總共有一口棺材,卻有四條長凳。其中兩條架著棺材,另外兩條長凳,卻是架著棺材蓋子。
就在棺材蓋子的邊緣,橫著一個開啟的酒瓶子,瓶子裡的酒已經大半都流出來了。
牛半仙是心疼那大麴酒,方啟發可是猛然間把剛才的事都想起來了。
酒瓶歪倒的位置,就是他之前坐下的位置。是那女鬼把他拉到棺材蓋子上坐下,而女鬼脫光衣服後,正是躺在那棺材蓋子上!
“老叔……”
方啟發喊了一聲,想把剛才發生的狀況告訴牛半仙,不料牛半仙卻擺了擺手,“行了,什麼都別說了,人沒事就好。趕緊的,把該乾的活幹完,要不然,東家那頭咋交差啊?”
說著把那酒瓶裡剩下的酒又灌進隨身的水壺,再次抄起刷子,刷起了棺材。
方啟發這會兒也是心亂如麻,不知道因為什麼,在見到女鬼,特別是聽女鬼說完最後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以後,他就覺得別的任何事都沒那麼重要了,心思不自主的就全集中在了那女鬼身上。
所以牛半仙懶得多說,他也就不再多問,也拿起刷子,蹲到棺材旁,心不在蔫的刷起漆來。
約莫過了一個多鐘頭,頭一遍漆終於刷好。
牛半仙站起身,一手撐著腰,一手在臉前頭扇著風:“頭遍底漆得仔細,二遍就沒那麼麻煩了。沒多少活了,先歇會兒吧。”
方啟發揉了揉鼻子,“那你先歇著,我……我把棺材蓋刷了。”
“嗨喲,傻小子,棺材蓋你急個啥?別說姓彭的別有居心了,咱就真是應了慕工的活,給老房上增磚添瓦,也不用那麼仔細。真正的老房,過後每年都得補一遍漆!你還怕東家找你後賬咋地?”
方啟發看了他一眼,還是走到架著的棺材蓋前,刷起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