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哭著把那些東西一件件蓄進火裡,看著火堆漸漸微弱熄滅,抹了抹昏花的眼睛,又愣了會兒神,才緩緩往屋裡挪。
老太太的腿明顯有問題,一條腿勉強還能蜷縮伸直,另一條卻像是全無知覺,只能在身後拖著。
她就這麼雙手交錯著、拖著地往屋裡爬,一邊爬一邊嘶啞的低聲喊著:“孩子,回家了,小偉,回家了……”
此時此刻,我多希望高戰能喊我一聲,又或者拍拍我的肩膀,讓我脫離眼前的幻象。
我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跟著老太緩慢艱難的爬行來到了屋門口。
對於一個腿腳不便的人來說,想要爬上床是很困難的。
然而,老太卻還是邊哭邊艱難的爬上了床。她甚至,還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土。
老太太坐在床上,怔怔的盯著門口看了一會兒,拉過破舊卻潔淨的被子蓋在身上,緩緩躺了下去。
“小偉啊,『奶』『奶』沒事,『奶』『奶』等你回來……”
悲慼的唸叨聲漸漸微弱,漸漸變得含糊不清。
等到再聽不到動靜,我才猛然回過神來。
幾步走到床邊,就見老太太仍然睜著眼睛,瞳孔卻已經渙散開了。
她死了……
“『奶』!我回來了捏!”外邊忽然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
我恍然的回過頭,就見一個穿著黑白條運動服,留著**頭的女孩兒蹦蹦噠噠的進了屋,朝著床邊走來……
“帥哥陰倌!帥哥陰倌……”
一陣焦急的呼喚把我帶回到了現實。
死在床上、死不瞑目的老太,連同門口的燭光全都消失了,只有那個穿著黑白條運動服的**頭還在我身邊。
只不過她臉上已經不再有陽光的笑容,而是滿臉的恐慌和眼淚。
她抱著我的一條胳膊,用力搖著,邊把我往床邊拽邊哭:“你快來看看,我『奶』怎麼了?她怎麼變得透明瞭……”
我只看到空空的一張床板,卻能想象到她說的是怎麼一副畫面。
我深吸了口氣,這似乎用盡了我全身剩餘的力氣。
“你『奶』『奶』已經死了。”我艱難的對**頭說道,“你能回來,不光是因為紅手絹,還因為頭七那天,她在家裡點了引魂燈接你。現在她看到你平安……她知道你沉冤得雪,她心願了結,她要去陰司輪迴了。”
**頭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嘴角抽搐了兩下,硬擠出一個笑臉,轉頭對著我眼裡的空床板哭著說:“『奶』,我挺好……我沒事兒……你安心走吧……”
我轉身走到門口,默默的點了根菸。
“給我也來一根。”高戰走過來,『揉』了『揉』眼睛說道。
兩人相對各自深吸了口煙,一起呆呆看著雨後的院落。
**頭雖然有些逗『逼』,但卻不傻,相反,她比很多人還要聰慧許多。
隻言片語間,她已經瞭解到了事情的全部。
而且,接受了這一切。
帶著笑,送至親上路……
良久,**頭擦乾眼淚,帶著笑對我說:“帥哥……大帥哥,『奶』『奶』走了。”
我點點頭,“節哀順變。”
**頭又擦了擦眼睛,“你是陰倌,我是鬼,咱倆可是死對頭。我沒害過人,你可不能給我貼符,不能收了我。”
“當然。”我笑笑。
“『奶』『奶』臨走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你猜猜看?”**頭再次咧嘴一笑,“嘿嘿,你肯定猜不到。她說的是‘孩子,今天你過生日,『奶』本來想給你煮倆雞蛋的,可咱村那些人,也沒誰給我燒雞蛋啊’。”
**頭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臉上卻掛著幸福的笑容。
“今天是你生日?”高戰忍不住問,聲音還是不在調上,就像是被人在褲`襠裡踢了一腳,沒緩過來一樣,又痛又……反正是無法形容。
“大帥哥陰倌,『奶』『奶』走了,我也該去我應該去的地方了。”**頭走到我面前,神情竟有些閃閃縮縮,鬼鬼祟祟。
她微微低著頭,卻翻著眼皮斜眼看著我說:“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幫我完成一個心願?”
“說。”
“我想開車!”
“好!”
**頭似乎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麼痛快,愣了一下,隨即笑逐顏開。
來到村口,她繞著警車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