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聽著。”我兀自冷笑。
男人又四下看了看,回過頭低聲說:“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祖父,給你留了兩樣東西,一件藏在城河街對岸墓園裡,你去那裡,找到一個名叫徐睿知的墓,把墳挖開,就能找到了;還有一件,你祖父說是藏在咱們徐家的老屋裡,但具體在哪兒、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我本來滿心怨憤,直到這時,才猛一激靈,緩醒過來。
那女人是呂珍,而眼前的男人,正是我那所謂的父親,徐榮華。
真正的徐榮華已經死了,而且被火燒燬了容貌,此刻魂魄在陰陽驛站,做了打更人。
我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他?而且……還是年輕時候的他?這怎麼可能?
“你祖父本來是說,要等你真正接管驛站之後,才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你,讓你去把那兩件東西找出來。”徐榮華蹙著眉搖了搖頭,“不過我最近總有個預感,我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了。所以,我只能現在告訴你。”
“等等!”此刻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只覺得這當中大大的不對勁。
以徐榮華和呂珍的年紀推算,我似乎是回到了十幾年前,三義園還沒有關閉的時候。
這本身就不可思議,徐榮華卻又肯定,我就是徐福安,是他的兒子?
就算是我把所有的詭異離奇都忽略,他怎麼能夠認定,我就是徐福安?
可如果說現在是我著了別人的道,受到迷惑,所看到的、經歷的都是幻象。但徐榮華說的兩樣東西,其中一樣,我已經在靜海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就是在城河街對岸墓園,徐睿知墓裡的白瓷骨灰罈。
要是說,這仍然是我受邪術迷惑,由意識深處產生的幻覺,可是在我的腦海中,並沒有徐家老屋的概念。‘幻象’中的徐榮華,又怎麼會提到徐家老屋呢?
“你究竟是什麼人?”我盯著徐榮華,想要從他神情間找出不對勁的地方。
徐榮華同樣是注視著我,良久,忽然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呵呵,原來我兒子將來會長成這樣,你真像你母親。”
“別給我來這一套!”一提到那個女人,我火氣又上來了,“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總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徐榮華蒼涼一笑,點了點頭。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看著我問:“你剛才說,我是在你大學畢業以後才死的?”
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光彩,我再次疑惑起來。
“那就是說,我不會死在這裡咯?”徐榮華眼中神采更盛。
他甚至是不自主的搓了搓手,點著頭道:“那就好,能活著就好,我還有太多事要做,能活著,我就能儘量把這些事都做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狐疑到了極點,“這究竟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人?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我就是徐福安?”
“你知道那三封信的事,也就是說,你已經接管了驛站。”徐榮華沉著的說道,“那你應該見過陳金生了?”
“嗯。”我只能是點點頭,陳金生就是老陳,是我最初在城河街的房東,也是陰陽驛站的上一任管家。
徐榮華說:“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奇怪,為什麼會在這裡見到我,而且是……以前的我。我一時半會也跟你解釋不清楚,如果非要說出個所以然,我只能說,如果我沒有死在這裡,那你現在見到的,應該是我遺留在這裡的一部分意識。至於我為什麼能肯定現在是這種情形,你去找陳金生,他一定能跟你解釋清楚。”
“陳伯已經死了!”
“他是殭屍,怎麼會死?”徐榮華瞪了我一眼,“就算他離開了,那也一定是他找到了接班人,驛站有了新的管家。你去找新管家,一樣能夠得到答案!”
管家……大雙?
“那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越發泥足深陷,把握不到絲毫的頭緒,“三義園已經荒廢十多年了,為什麼會突然營業?我又為什麼能見到你的意識?”
徐榮華像是也才想到這個問題,垂下眼皮思索了一下,忽然回過頭盯著餐廳大門的方向,卻是嘆了口氣:
“從一進這家酒店,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現在看來,我的感覺是對的,這訂婚宴肯定是有問題。可既然阿珍非要來,我又有什麼辦法……”
“這到底是誰的訂婚宴?”
“對了,阿珍將來會怎麼樣?”徐榮華幾乎是同時回過頭向我問道。
兩人再次對視,我心裡更加有種說不上來的奇詭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