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看看丁爺的腳。”
我轉眼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死屍腳上穿著一雙千層底的布鞋,這會兒布鞋的鞋面全都鼓起來了。
我就再是矇事的,也知道這是死者的腳趾甲暴長,把鞋面給撐起來了。
這是要詐屍!
張安德察言觀色,低聲道:“小兄弟,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和丁爺相交近二十年,這老爺子可不簡單。他託夢給你,必有原因。即便不問原因,你也應該看得出,如果今天不遂了他的心願,他不但會變成殭屍傷人,而且還會變成惡鬼!”
“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他摔盆?”
張安德點點頭,“逝者為大。”
“可我和他沒關係,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我可不想和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死鬼攀親。
張安德向桑嵐和季雅雲掃了一眼,低聲說:“我雖然只是問事的,也看出你和你這兩個朋友時運不高。我是幫不了你們,可如果丁爺還在,他一定能幫你們。”
我心一動:“他通陰陽?”
張安德微微點頭:“丁爺在世的時候,常跟我念叨,他想物色一個徒弟,他託夢給你,多半也是為了這件事。當然,這只是我一廂猜測,事實如何,願不願意,在你。”
想到這幾天的經歷,回頭看看孤零零躺在門板上的老人,我沒再猶豫,咬了咬牙,徑直走過去,拿下條案上的陶土盆,攏了一把黃紙點燃投了進去……
接下來的儀式在張安德的主持下都很順利。
等所有人拜祭完,我捧起那個土盆,高高舉起,狠狠摔碎在當院裡。
“那是什麼?”村民中有人低呼。
原來土盆摔碎後,竟露出一個扁平的油紙包。
張安德過去把油紙包撿起來,交到我手裡:“這應該就是你師父要留給你的東西。”
“師父……”
張安德讓人把屍體抬走後,我又想起來這裡的目的。
想到那個怪夢,我上前拉住他:“這後邊是不是有片桃園?我想去找點東西。”
張安德眼神微微閃爍,點點頭,“去吧。”
找遍了整個桃園,終於在一棵最高大的桃樹頂稍找到一顆乾癟的只剩下果皮包著桃核的桃子。
我急著架起梯子把那顆桃摘下來,攥在手裡,心中頓時大為安定。
早在怪夢被印證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一件事。
丁爺除了讓我給他摔盆,還讓我到他的桃園摘一顆桃子。
這個季節桃子早下季了,如果還有桃,那必定是不同尋常。
我卻是沒想到,在這一畝桃園裡不但真的有顆未落的桃,而且還是經冬不落的梟桃。
梟桃在樹不落,殺百鬼!
我捎帶著在丁爺的一畝桃園裡砍了些桃枝,沒再聯絡張喜,徑直開車連夜往回趕。
路上,桑嵐問我:“你是不是早就認識那個老人家?”
“不認識。”
“不認識你給他摔盆?”桑嵐顯然並非對喪葬習俗全無瞭解。
我轉眼看了她一眼,“你什麼意思啊?”
這娘們兒怎麼有點神經質啊。
桑嵐稍稍偏過頭,“沒什麼意思,我就覺得你這也有點太神叨了,怎麼就大老遠跑來這兒,跑到農村給個不認識的老頭送了趟喪,帶著幾根木頭就回來了?”
“你覺得我是因為什麼啊?”我心裡來氣。
我算是聽出來了,這是怨我浪費倆人的時間呢?
不過很快我就把火氣壓了下來,不管怎麼說,這趟沒白來,八拜都拜了,不差最後一哆嗦,犯不著跟個大姨媽失調的女人囉嗦。
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桑嵐接起電話,立馬沒好氣的大聲說:“說了別再來找我了,你還打來幹嘛?”
我皺著眉頭把收音機調小,把窗戶放下一條縫。
忽然,桑嵐猛地俯身過來,在我胳膊上用力一推,急道:“那邊河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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