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叮囑季雅雲,務必把我的話轉達給湯易,以湯易的精明,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獨自一人來到廚屋外,打著電筒照看四周,沒發現通往別處的腳印痕跡,更加認定竇大寶也下到了地穴裡。
廚屋裡,碗櫃已經四分五裂,下面連同柴草堆底下那個洞口全都顯露在外面。
我探著脖子往碗櫃底下的洞口裡看了看,看到距離洞口不到一米處堆積的綠色膠狀物,心裡不禁又開始發緊。
主要是,這東西太他孃的噁心了。按照老滑頭的說法,仙肉本來就是山裡的‘野仙’,也就是有道行的動物橫死所留下的屍體。之所以變得這麼龐大,是因為裹挾了那些個人和動物的屍骸,而且估摸著還和某些個菌類相融合導致。
我乾的是解剖屍體的行當,可要讓我在腐化變質成這種狀態的‘屍體’中游走……還真是需要相當的勇氣。
仙肉是從這頭追上來的,我可不敢從這裡下去。
轉身來到原先柴草下的洞口,打著手電往下一看,就見直上直下的洞道約莫有一丈多深都是空的。這就證明了老滑頭的判斷,仙肉的體積是不足以充斥全部地下空間的。
我試著往側面照看,卻發現洞壁似乎能吸收光線,壓根就看不清側面的狀況。
竇大寶生死未卜,我也不敢多猶豫,冀中一門候的飛天螞蟥雖然奇巧,可我從前只是聽聞,沒有真正用過,將其帶在身邊只是為防萬一。當即只將陰陽刀別在腰間,把一捆帶來的尼龍繩綁在固定物上。
剛想下去,突然間記起了老滑頭的話,從一旁拿起寒玉面具,又有點嘬牙花子。
這玩意說是有避毒的功用,可就這麼戴在臉上,下到洞裡,我不是就和瞎子一樣了?
面具質地堅硬,我赤著上身,無處安放,想起‘聽人勸吃飽飯’的老話,為了能騰出手,乾脆就將面具扣在了頭頂上。
順著繩子下滑的過程中,我又試著用手電照看四壁,看出這段洞道就如同是一個上下一般窄,中間鼓凸的罈子似的,周圍有著一定的空間。可無論怎麼凝聚目光,也還是不能看清洞壁的情形。更看不出其間是否有和另一側相連的通道。
這種特異的狀況,讓我不禁生出一個想法。這段接近地面的洞道內不能夠讓人看明,多半是有著一些妖物所生出的氣蘊。或許這一部分的空間,才是仙肉主要的活動範圍。
因為仙肉之前的活動,此刻洞內重又引入了空氣,所以呼吸並無障礙。可按照老滑頭的說法,仙肉現在處於相對靜止狀態,是在休養生息,很快就會再度活動起來。
時間緊迫,一下到洞底,我就強迫自己不再多想,徑直沿著螺旋狀的通道一路向下爬行。
約莫爬了有十多米,亮光所照,突然看到前方地上有一個白乎乎的東西。
我心莫名的向下一沉,爬到跟前一看,就覺眼前一陣發黑,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那居然是一隻白生生的人手!
人手齊腕而斷,血跡還未乾,手背上汗毛濃重,靠近虎口的位置,有一片雲朵狀的白色痕跡。這一片斑痕,其實是一塊陳年的疤痕。竇大寶對我說過,他小時候看西遊記,見紅孩兒能操控三味真火,於是就異想天開,想要學那控火的本領。結果被燃燒的油紙粘在了手背上,留下這麼個疤痕。這是竇大寶的手!
我撿起斷手,斷口處參差不齊,竟像是被齧齒類動物生生啃斷似的。
“大寶……”
我喊了一聲,卻連自己都覺得這聲音微不可聞。
然而喊聲出口,洞道深處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心猛一跳,趕忙手腳並用的快速向前爬去。很快,手電筒的照射下,就看到前面蜷縮著一個人,看模樣正是竇大寶!
“大寶!”
我爬到跟前,竇大寶看著我嘴角抽搐了兩下,低頭看向自己身前。
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露著白森森骨頭碴的斷臂,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我實在找不出東西幫他處理傷處,只能是問:“你還能走嗎?”
竇大寶疼的話也說不出來,只勉強點了點頭。
“行行……回……趕緊的,先離開這裡再說。”
在這狹窄的洞道里,除非是趴在地上揹著他匍匐前進,不然怎麼也無法並行。我見他雖然斷了一隻手,傷口處的血卻已經止住,只能招呼他先撐著爬出去。
我擔心仙肉追來,就和他掉了個兒,讓他在前面,我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