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一個人的聲音,從而不見其面,就能洞悉到人的氣勢,甚至是‘觀察’到人動作面相的變化……
相語之說,實在是我聽過最玄之極致的。
可我對癩痢頭的話倒是沒有懷疑,相學一門,自古傳承數千年,其中的玄機又豈是一般人能夠想象到的。
癩痢頭說,他透過相語,算出我和楊倩相關的時候,也不怎麼相信自己。
他把這話跟虎婆子一說,虎婆子憶起女兒,卻是情緒崩潰,無論如何都要他找我幫忙,甚至不惜用撞牆自盡來要挾他。
等到癩痢頭再見到我本人,那就真是認定,我和他小妹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絡了。
“那照你這麼說,你真是算出,徐禍會有劫難?”孫祿問。
“千真萬確!”癩痢頭鄭重道,“不只是有劫難,而且是生死大劫!”
他猛然抬手指著我大聲說:“你已經上過一次獅虎山了,倘若再次上山,勢必有去無回,那獅虎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竇大寶看了我一眼,“他只要不上山,就沒事了?”
“不可能!”我猛然打斷他。
下山是因為,有些事我需要先捋順清楚,能確保萬無一失的把瞎子撈回來。
不上山,那我來這兒幹什麼?
癩痢頭急道:“你真不能再上山了,之前看你,還有幾分生機,此刻你命宮偏移,已經不在其位了,要是再上山,真會死的!”
我皺著眉頭一擺手,沒等開口,一個肉山般的人物忽然走到我面前,卻是史胖子。
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瓶酒,擰開蓋子,咕嘟咕嘟一氣灌下去小半瓶。
我正犯疑他想幹什麼,猛然間,他一張嘴,“噗”的把一口酒噴了出來。
我猝不及防,被噴的滿頭滿臉。驚怒的想問他在幹什麼,卻見他瞪著兩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我。
因為喝了酒,他前額原本隱藏的紫微斷靈印變得分外顯眼,乍一看,就像是長了三隻眼一樣。
更讓我驚異的是,他本來一直有些混沌渙散的眼神,此刻眼底深處,竟隱隱透出兩點貓眼般的綠光!
片刻,他眨了眨眼,噴著酒氣說:“他說的沒錯,你還真是離死不遠了。”
說完,轉過頭面向癩痢頭,“你說他再不能上山我信,可要是他本人不去,是不是就不會有事了?”
癩痢頭顯然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卻還是說道:
“說實話,相學一行,並不是像一般人想的,能直接看出所謂的結果。可我敢說,他就算不上山,要不早點離開此地,性命也多半堪憂。”
胖子搖搖頭,“我瞭解這小子的脾氣,不讓他上山是不可能的。我只問你,他要是本人留在這裡,是不是就會還有一線生機,而不是十死無生了?”
這回癩痢頭仍是雲山霧罩,我卻是聽出了苗頭,“你說的是……出魂?”
癩痢頭被我一語點醒,略一思索,索性走到我面前,直勾勾的盯著我。
過了足足五分鐘,他才開口說話,卻只向史胖子吐出一個字:“是!”
“恩吶。”
胖子點點頭,扭臉斜睨著我:“你來這兒的目的,我也差不多弄清楚七七八八了。你找的又不是活人,那你本人上不上山又有什麼關係?”
話音剛落,我耳邊忽然傳來靜海的聲音:“他說的沒錯。”
聽他開口,我心裡也是一動,可是剛要開口,卻聽靜海有些感慨的說道:
“許久以前,我也曾遇到過一位通曉相語之術的先生。呵呵,只是那時我鬼迷心竅,沒有聽他的話……後來不知是否天意使然,我竟又遇到了那位先生。只是,那時的我,已經再沒有回頭路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失去了我最寶貴的寶貝,那正應驗了那位先生的話。再見到他,我雖然仍覺得他討厭,惹人晦氣,卻已經對他的能耐全然信服了。
唉,相語一門,實在是玄妙的緊。或許是我真的老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忍不住在想,如果最初我聽那位先生的勸告……或者說,他本人說話不是那麼惹人厭惡,本千歲是不是……呵,要真是那樣,那還哪兒來的九千歲啊……”
說到這裡,靜海似乎覺察到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你在說什麼?什麼千歲、九千歲?”我腦子越發擰筋兒,怎麼我老覺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靜海越來越不正常了?
他在這個當口說這些語無倫次的話,難道有什麼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