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走到門口,遞給我一根菸,自己也點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你要幫這老孫子把人帶出去?”
我回頭看了包青山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瞎子會意的點點頭,朝著雨中吐了個菸圈:“這村子不是一般的邪性,我幫人看了這麼多年的風水,從來沒見過整個村都衝煞的。”
“來的路上你看出不對勁了嗎?”我問。
瞎子搖頭:“沒看出來,可是我有種感覺,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故意放咱們進來似的。進山容易,想回去就沒那麼簡單了。”
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禁又想起了那個死在山裡的警察。
這個山村的確荒僻,但稍微有些野外生存經驗的人,也不至於在山裡迷路。
但那個警察明顯卻是在山裡走了很久,體力透支失去了行動能力,才被野豬咬死的。
我和瞎子有著相同的感覺,總覺得所謂的‘山變了’,不是山真的變了,而是山裡有著什麼未知的東西……
瞎子把菸頭彈飛,低聲問我:“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村的村民也不怎麼對勁?”
我點頭:“事出反常必有妖。”
“人若反常必有刀。”瞎子介面道,“總之萬事小心。”
“嗯。”
我剛想再說什麼,忽然就見正對著這邊的那間屋子裡,先前見到的那雙眼睛又出現在窗戶後面,隔著雨幕直勾勾的看著這邊。
瞎子也看到了那雙眼睛,回頭和我對了個眼色。
我朝堂屋看了一眼,見村長一家都在棺材旁守著,掐了煙,假裝散步,順著屋簷朝對面走去。
到了左邊的那間屋子外頭,就見門從外邊上了鎖。
抬眼再看,窗戶後的那雙眼睛又已經不見了。
沒走到窗邊,我就先聞到一股類似豬槽馬圈才有的騷臭味。
我皺著眉頭來到窗戶底下,回頭看了一眼,轉過頭隔著窗戶往裡看。
屋裡黑漆漆的,似乎除了這扇朝院裡的窗戶,其餘窗戶都被封住了。
我一時看不清裡面的情形,就把臉往窗戶上貼了貼。
哪知道臉剛碰到窗欞的鋼筋,猛然間,一股子惡臭味撲面而來。
緊接著就見一張骯髒的臉從窗戶底下冒了出來,張開嘴朝著我就咬了過來!
我嚇得渾身一哆嗦,忙不迭的往後閃避。
剛退後兩步,就感覺後背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我又是一激靈,驀地轉回頭。
“你幹啥呢?”村長的三兒子陰沉著臉問我。
我長出了口氣,剛想說什麼,卻突然聽到一陣“嘎吱嘎吱”硬物刮擦金屬的聲音。
轉過頭一看,不禁頭皮一麻。
屋子裡剛才想咬我的那人,居然正咬著一根鋼筋,錯著腮幫子拼命的咬著。
我仔細看那人,居然是個女的,看年紀絕不會超過十四五歲。
女孩兒頭髮上也不知道沾的是什麼東西,都髒的打綹了,一張臉更是髒的看不清模樣。
女孩兒嘴裡的牙最起碼少了得有一半,卻還在‘嘎嘎’的咬著鋼筋,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我。
“這是什麼人?”我身子不自主的發顫。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村長的三兒子愣愣的說道。
這時,老村長聽到動靜走了過來,一把撥開他,指了指屋裡的女孩兒,有些訕訕的對我說:
“這是我小閨女,腦子不好使,還亂咬人,沒法子,只能把她關起來。”
說著,深深的嘆了口氣。
“來了!來了!他又來了……嘿嘿嘿嘿……”
屋裡的女孩兒突然鬆了口,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句,然後“嘿嘿”怪笑起來。
她的聲音尖銳中透著沙啞,而且還漏風,聽上去卻是比咬窗戶的聲音還要刺耳。
老村長又嘆了口氣,眼睛卻是斜向我,竟伸手拉著我的胳膊往回走,邊走邊說道:
“這孩子命苦,從小就這樣,帶她去城裡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都說看不好。自己的娃,我們也不能不管她,就只能……唉……”
來到堂屋,進門前我回過頭又朝那間屋看了一眼。
那個女孩兒把臉貼在窗欞上,還在對著院子裡嘿嘿嘿的笑。
我心裡越發陰沉,臉上卻沒表露出來。
自己的娃?
自己的娃再是瘋子,有這樣糟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