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把昨晚的事一說,段乘風竟朝我拱了拱手,“兄弟,我替明春哥一家謝謝你了。”
瞎子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你倒是不忘舊情,還‘記得’這個兄弟,我可虧大咯。”
段乘風端起酒杯又喝了口酒,接著往下述說起當年的事來。
當時他去牛棚看過,楚明春雖然被折磨的不成人樣,可的確還活著。
他以為徐秋萍說見到鬼魂,是她精神崩潰時的幻想。
可娟子卻說,徐秋萍的確見到了明春哥的魂魄。
楚明春雖然還活著,但魂魄已經不全了。
在徐秋萍探望楚明春的時候,他雖然活著,卻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徐秋萍走後,他也差不多就該死了。
可偏偏在將死未死的時候,剛離體的魂魄見到了妻子被侮辱的一幕。
人常說‘樹活一層皮,人活一口氣’,看到妻子受辱,他竟被這口氣硬生生的將魂魄又頂了回去。
楚明春在將死時不肯死,是逆天而行之舉,魂魄雖然回去了,但卻受了極大的損傷,不但再沒有了輪迴的機會,而且人也變得渾渾噩噩,就和活死人沒區別。在普通人眼裡,他就是傻了、瘋了。
聽娟子說完這番話,徐秋萍又一次哭昏過去,醒來後,苦苦哀求她無論如何都要幫幫自己的丈夫。
出於感恩,段乘風只好咬牙又從箱底拿出了鐵算盤。
算珠一動,他的心也跟著猛地一動。
他竟算出,楚明春還有一線生機!
說到這裡,段乘風又點了一鍋煙。
不等他開口,靜海就說:
“你所謂的生機,就是在他快死的時候用懸魂索把他吊死,將他的魂魄拘禁到懸魂索裡吧?”
“把魂魄拘到懸魂索裡,又怎麼能救人?”竇大寶忍不住問。
靜海微微一笑,“小佛爺,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該死的不死,是逆天而行。真到死了以後,那個楚明春的殘魂也只能渾渾噩噩的永遠徘徊迷失下去,再不可能輪迴。把殘魂拘禁到懸魂索內,雖然要受折磨,但殘魂吸聚了柴仙殘留的法力,未嘗不是另一種苦修。等到魂魄復原,不就又可以輪迴咯?”
他轉向段乘風,搖了搖頭,“說起來你膽子也夠大的,你就沒想過,如果沒人能將懸魂索中的魂魄放出來,那他同樣是萬劫不復?”
“我算到他有一線生機,他就一定沒事,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段乘風剎那間又透出了以往的傲然氣勢。
“你厲害!”靜海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又問:“徐秋萍後來又是怎麼回事?從哪兒學來那些個雜七雜八的東西?”
“唉,那個時代是能把活人逼瘋、逼死,能把死人逼活的……”
段乘風說,當時那個頭目因為心虛,沒過多久,真把楚明春給放了。
不過被放出來的楚明春已經成了傻子。
徐秋萍先前流過一次產,因為身子弱,大夫說她不能夠再生育,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可為了能給丈夫留個後,她硬是跟變成傻子的楚明春生了個兒子。
但就在她冒著生命危險生下孩子的當晚,楚明春就不見了。
轉過天早上,就傳來訊息,說是楚明春吊死在了那個‘頭目’的屋裡,就吊死在了他的床邊上。
而那個頭目睜開眼看到屋裡吊著個死人,竟活活被嚇死了。
讓段乘風和娟子都感到不解的是,楚明春上吊的繩子,居然就是娟子一直藏在雞窩底下的那根懸魂索。
楚明春吊死以後,徐秋萍也變得神神叨叨,不怎麼正常。
她先是纏著娟子,問怎麼才能見到鬼,後來又問死了以後怎麼能夠找到自己想見的鬼,到最後乾脆是從早到晚,逢人就說些鬼啊仙的。
村裡人都說,她這是受了刺激,變成半魔道了。
那場浩劫過去以後,又過了幾年,徐秋萍就帶著兒子離開了蛟鱗河。
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她也再沒有回過蛟鱗河。
段乘風說,她不是魔道了,魔道的人又怎麼會把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她是想自己的丈夫,用盡各種辦法,想和丈夫再見面。
“她那些歪門邪道都是自學成才?”靜海一臉詫異。
“不是。”我搖了搖頭,“她離開這裡,先是回了四川老家,跟一個苗家的蠱婆學蠱術。後來又離開四川,去了福建一帶,一邊給人幹活養孩子,一邊找人學問米之類的陰陽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