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張村長跑過來擦著汗說:
“村裡沒……沒人肯開船。”
沒人覺得意外。
村民早就傳開了,今晚開鑼唱的是鬼戲,是演給鬼看的。
要換了平時,說不定還會有人貪稀罕跟著瞅兩眼。
可二爺屯連著出怪事,還死了人,今晚別說湊熱鬧了,早就各回各家,關上燈躲被窩裡去了。
開船的也是普通的村民,連公務員都算不上,哪肯跟著?
高戰咧嘴一笑說:
“我會開船,我來吧,也算我出份力。”
船到了對岸白天看好的位置,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倒是於二爺,邊調著三絃邊用調侃的口氣說:
“爺們兒好歹也是個角兒,今天親自給你們拉弦敲鑼,也不知道是你們好修行啊,還是我上輩子造了孽。”
我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有瞎子一臉凝重的捧著羅盤比對觀望。
眼看就快十一點了,於二爺讓我們準備開鑼。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卻突然起了大霧!
這霧來的極快,就好像忽然一下從地下冒出來似的,短短几分鐘,就將河面和兩岸都籠罩在一片蒼茫中。
即便是我們幾個身在船上,也只能藉著高挑在船頭的兩盞大燈勉強看清楚彼此的樣子。
瞎子的臉色變得鐵青,從包裡拿出尋龍尺,咬了咬牙說:
“這一起霧,我就等於是被廢了武功了……我儘量幫你們盯著吧。
高隊長,等會兒我要是喊跑,你就甭管三七二十一,發動船直接往東開。
這趟的事比我想象的嚴重多了,真要控制不住局面,也只能先保住咱自己的命了。”
沒等高戰答話,於二爺就厲聲大喝:
“胡扯!鬼戲一旦開鑼,就不能停,如果不能唱完,就算村民原本沒事,也會因此遭殃!到時候就是我們害了他們了!”
見瞎子緊抿著嘴唇看向我,我朝他點點頭,“聽二爺的。”
瞎子也朝我點了點頭,卻沒再說什麼。
“時候差不多了,都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就開鑼!”於二爺問。
我剛想說準備好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說:
“等一下!”
我快步走到一邊,拿起五寶傘,撐開了擺好,兩手合十朝著傘邊拜邊唸叨:
“玉老闆,今晚就全靠你了,過後我一定會多燒些元寶蠟燭答謝您……”
開玩笑,光顧著惡補戲目和化妝了,差點把真正的角兒給忘了。
沒有玉玲瓏,那還唱個毛啊?
我自覺說的夠誠摯了,可玉玲瓏卻出奇的沒有任何回應。
我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這個玉玲瓏本身就來的奇怪,我把希望全寄託在她身上,是不是太莽撞了……
“時間到了,開鑼!”於二爺大聲說了一句。
我心一橫,咬著牙走到船頭,擺了個不倫不類的架勢。
鑼聲一響,緊跟著就是單調的過門。
我緊張的腦血管都快爆開了,只是豎著耳朵聽於二爺拉弦,等著掐點兒開唱。
忽然,我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貼上了我的後背。
沒有絲毫的寒意,也沒有過多的感受,感覺就像是一大張紙被風吹的黏在了背上似的。
不等我分心想那是什麼,就先一步調整了一下步伐姿勢。
這似乎是個很自然的動作,我卻在這一刻錯愕不已。
這似乎是我自主的動作,可我卻明顯感覺,這不是我單獨完成的,而像是有個人完全貼合在我身後,和我一起完成了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
單一的樂聲微微阻滯了一下,我好像聽到於二爺‘咦’了一聲。
我顧不上多想,聽到過門拉完,上前一步,張口便唱:
“都只為那柳金蟬屈死可慘,錯判了顏查散年幼兒男。我且到望鄉臺親自檢視,又只見小鬼卒大鬼判,押定了屈死的亡魂項戴鐵鏈,悲慘慘慘悲悲,陰風繞吹得我透骨寒……
一陣陣陰風起甚是悲慘,那就是受罪處名叫陰山。柳金蟬一定在那廂受難,包拯我今要入虎穴龍潭。叫王朝和馬漢忙催前趲!”
一段唱完,我一挺胸:
“王朝馬漢何在?且隨我去陰司找那閻王一辨!”
“卑職在!”
孫祿和竇大寶裝扮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