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量柔和的語氣說:
“別怕,我已經到了,你現在告訴我,野郎中的傢什麼樣,你們來的時候周圍有什麼明顯的特徵。”
“汽車只能開到村子裡,我們借了輛驢車進來,沿路有一條小溪。上了一個山崗,就能看到下邊有個牛眼睛一樣的山溝,他家就在山溝裡水潭邊上。”
“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對了!”季雅雲忽然說:“快到那個山崗的時候,溪邊上有輛報廢的挎鬥摩托。姐夫說他上次來沒見過那輛摩托。趕車的趕到那兒,就說他在那裡等我們,我們是走過來的。你找到那個趕車的,他應該知道具體位置!你快點來吧,我不舒服……我覺得喘不上來氣……”
“刺啦……刺啦……”
電話裡又傳來一陣雜音,再次中斷了。
我想要打回去,猛然間卻發現,手機根本就連一格訊號都沒有!
“她們現在在哪兒?”趙奇問。
我說:“把你手機拿出來。”
趙奇掏出手機看了看,抬眼疑惑的看著我:
“沒訊號!”
我收起手機,把沾了青苔的手湊到鼻端聞了聞。
“是鐵鏽……”
趙奇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也有,什麼時候沾上的?”
“先不管了!”
我收起手機,指著下方問:
“你看,那邊的山樑像不像水牛頭?那個山溝像不像牛眼睛?”
趙奇仔細看了看說:“有點像眼睛……聽你一說,還真有點像牛頭和牛眼了。”
“走!”
“可姓馮的說什麼院子不見了……山溝裡也沒院子啊。”
“姓馮的可能有問題。你想想看,這裡離那山溝還得有一公里呢,下面都是樹,得多大的院子才能在上面看見?”
我邊說邊快步下了山崗。
我是真急了。
季雅雲和桑嵐不一樣。
桑嵐害怕的時候會不顧一切的說‘我害怕’。
季雅雲不同。
這女人雖然膽小,卻有一股成熟的理性。
平時或許會和普通女人一樣軟弱,可一旦真正遭遇危機,反倒會狗急跳牆……不,應該說是急中生智……總之在關鍵時刻她反倒會冷靜下來面對。
我和她幾次面對危險她都是這樣,在平古崗那一次她的表現讓我印象尤其深刻。
這一次她給我打了兩回電話。
第一次驚慌失措是因為桑嵐她們不見了,她擔心她們。
剛才這個電話卻不同。
她說她不舒服,感覺喘不上氣。
還有,她說她在野郎中的家裡,出不去了……
直覺告訴我,她這一次是真的生死攸關。
兩人沿著溪流下了山崗,快步走了一陣,忽然就聽一側的山林裡傳來一個熟悉而縹緲的聲音:
“爸,你扶著媽,跟著我,別走散了!”
“桑嵐!”
我和趙奇對視了一眼。
“桑嵐!”我大聲喊道。
“徐禍?!”
聽到桑嵐的回應,我稍許鬆了口氣,判斷了一下聲音傳來的距離,想起季雅雲在電話裡說的話,卻又一陣的茫然。
“不對,季雅雲說桑嵐她們不見了……聽聲音,桑嵐和父親,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不對……完全不對……”
我反手從包裡拿出桃木釘,往趙奇手裡一塞,大聲說:
“你去找桑嵐,找到後立刻帶她們回去!”
“你呢?”
“我去找季雅雲!”
聽到桑嵐的聲音,在短暫的鬆弛過後,我卻更加的緊張起來。
桑嵐戴著鬼頭玉,雖然至今不明白鬼頭玉為什麼會招惹精怪上身,但無論是老黃皮子還是鬼羅剎,兩次上身,兩者都是在保護她。
或者說,鬼頭玉真如顧羊倌所說,能夠保護桑嵐,甚至保護她身邊的人。
然而現在季雅雲和她們分開了,是單獨一個人……
我越想越覺得驚悚,忍不住撒開兩腿飛奔起來。
沿著溪流一陣猛跑,跑進山溝裡的一片密林。
又往前跑了一陣,我猛然感覺到一陣從未有過的寒意從腳底透入了身體。
與此同時,我發現四周突然變得無比寂靜。
轉眼看向一旁的溪流,溪水在緩緩流淌,卻沒有絲毫的聲音,就好像是靜音了的電影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