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聽了一陣,歌聲沒再傳來,樓下也沒了別的動靜。
我想上床,可怎麼都覺得心裡不踏實。想了想,還是決定下樓去看看。
我找出手電,亦步亦趨的下了樓,開啟後門,打著手電往後院照著仔細看。
院子裡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我回過頭,又往前門照了照,門是關著的。
前後門都關著,那剛才的開門聲是哪兒來的?
得了,反正我現在是蝨子多了不癢,甭管是誰,想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吧,別惹毛我就行。
我剛要轉身上樓,無意間眼光掃過,後脊樑猛地一麻。
就在我收回手電的時候,電光掠過,我看見櫃檯後面竟然坐著一個人!
這下我心裡是真有點發虛了。
所謂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普通的鬼一般都會避諱生人的。
就算有鬼要害人,多半也是偷偷摸摸出其不意的下手,很少有在人前現形的。
如果有鬼堂而皇之的現出鬼身,那多半是和要害的人之間有深仇大恨,並且有著相當的法力。一般人如果是被這種惡鬼凶煞找上,那基本上就是要交代了。
我好歹也是個陰倌,替老何超度了那些個亡魂,在某個‘圈子’裡也算小有名氣,一般的鬼祟就算有事相求,多半也會對我客客氣氣的。
可是現在這傢伙不但在我家鬧騰,居然還大模大樣的坐在樓下,根本就不避諱什麼,這他孃的是硬茬啊……
我把手電反轉,懟在胸前,眯著眼睛看向櫃檯後。
昏暗中,就見那人坐在那裡,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長髮掩面,看不清模樣……居然還是個女鬼。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就和這些個鬼東西掰扯不開了呢。別的陰陽先生家對於陰鬼來說都算是禁地,我這個陰倌倒好,隔三差五的就有髒東西找上門來,我好欺負是不是?
我越想越火大,想開燈,可這破房子就前門口一個開關。
我一咬牙,把手電反過來,照著那人就大步走了過去。
“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沉著臉向女鬼問道。
女鬼仍然坐在那裡,低著頭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不禁覺得奇怪,前後門本來都是鎖著的,能進來的除了小偷就只有陰魂鬼祟。
門沒事兒,那就只能是後者。
可是我現在和女鬼面對面,這麼近的距離,怎麼都感覺不到陰氣呢?
仔細看這女鬼,我越發覺得不對勁。
除了那些橫死的冤魂,被正常入殮的陰鬼不說穿壽衣,至少穿戴都是很周正的,眼前的女鬼,怎麼就這麼‘隨便’,穿著件大T恤就跑來了?
而且這T恤,我看著好像還有點眼熟……
“你是誰?”我狐疑的又問了一句。
我越看越覺得這女鬼身上的衣服眼熟,忍不住上前邁了一步。
手電筒的光直接照在女鬼的臉上,透過她披散的頭髮,我依稀看清了她的容貌。
這一下我著實比見了鬼還感覺驚悚,這個囂張的‘女鬼’,竟然是桑嵐!
我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反應過來,躡手躡腳的走到櫃檯前,伸出手小心的撥開‘女鬼’的頭髮……
就是桑嵐。
我能碰到她的頭髮,這還不是什麼離魂,就是她本人。
她就這麼坐在藤椅裡,自然的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偶爾顫動一兩下,呼吸均勻……根本就是睡著了。
大半夜的她跑到我家來睡覺?
我想叫醒她,問問她為什麼跑這兒來了,就在手剛要碰到她肩膀的時候,忽然,門外響起了一陣“嗚嗚”的哭聲。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猛一哆嗦,沒等鎮定下來,就見桑嵐的眼睛突然間張開了!
我頭皮差點沒嚇炸,本能的往後退了幾步。
不光是因為大半夜的外面的哭聲瘮人,還因為桑嵐睜開眼後透出的那種神情,讓我猛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她在夢遊!
夢遊從神經學來說,是一種最怪異的睡眠障礙。
患有夢遊症的人,在睡著以後,會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下床,在屋裡來回走動。更嚴重的,還會自己開門上街,或者做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
讀書那會兒我就曾聽一個教授講過一個夢遊中殺人的案例,結果是被殺的人死了,殺人的人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