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不是什麼大人物,卻是聰明人。
他在河邊甦醒後,撇下所有人來到這裡,我並不怪他。
說是拜把子兄弟,他畢竟是我跟瞎子‘綁`票’來的,所有跟我的親近,帶有太多敷衍成分。
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他,也會不管不顧的只想儘快回到家,把門關起來,好好消化這段離奇的經歷。
他來到這裡,自然也在第一時間發覺情況不對。換了一般人,多半會變成沒頭蒼蠅。可沈三是四靈鎮的人,雖然此四靈鎮非是彼四靈鎮,但作為原住民,他不可能像我一樣,尋摸不到絲毫的蹤跡。
人在彷徨的時候,都會想找倚靠。
對於沈三這個老光棍來說,能夠倚靠的,恐怕就只有他原先的東家湯爺了。
所以,當大背頭說,這裡是她家的時候,沈三的出現,在我看來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在‘新的’魁星翁誕生的這一晚,在湯家,我會見到一個怎都無法想象會在這裡見到的人。
圍坐在飯桌前的,絕不像是一家人。
靠窗的一個,四方大臉濃眉大眼,赫然就是我在睡娘娘廟裡,透過靈覺見過的湯守祖。
另外兩個,同樣是身著古代服飾的中年男人。
這兩人的穿著看似平民,卻又和之前見到的那些百姓不大一樣。穿著類似,可氣質難以掩飾。同樣是定格不能動彈,這兩人的神色間,都透著一股慣走江湖的草莽意味。
“大哥……”
大背頭喃喃喊了一聲,疑惑的看向我。
沈三“咕嘟”嚥了口唾沫,低聲對我說:
“這裡是四靈鎮,但不是我住的四靈鎮。看服飾,這裡全都是古代人……我一發現不對,就想著來湯家,因為湯家真是四靈鎮的老人。我尋思就算見不到湯爺,見到……見到他家祖輩,心裡也能安生點。呼……你也看見了,這位大爺鐵定是湯爺的先人,可是他也和這裡的其他人一樣,都……”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和潘穎先別說話。
腳步沉重的走到我關注的那人身旁,仔細看,他一副面沉似水的模樣,面前杯盞酒菜似乎是沒動過,只雙目低垂,一隻手伸在懷裡,像是在取什麼東西。
大背頭和沈三一直都跟在我身後,大背頭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小聲對我說:
“這人我不認識,你猜,他在掏什麼呢?我跟你說吧,你還真不一定能猜得著!”
我低聲問:“你知道他想掏什麼?”
大背頭“切”一聲:“還能有什麼,錢唄!我大哥是公門差官,十次抓到犯人,八次就會有人上門說情。送來的金銀財帛,真是什麼樣的都有。可你也知道我大哥是什麼樣的人了?最後對方說明來意,就只一個結果,就是被轟出去。”
我搖搖頭:“第一,你現在還是該捋捋腦子,認清楚你自己是誰。第二……我跟你打賭,這個人,掏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是金銀財寶。”
大背頭嗤之以鼻:“跟我打賭,你鐵定輸!你就說,賭什麼吧?”
我心裡雖然混亂,但卻知道,這個時候更要保持冷靜。
因此,聽她這麼說,我下意識的思維進入自我調節狀態,突發奇想的對她說:
“我跟你賭,如果他掏出來的,不是值錢的東西,那從今以後,你給我把髮型改了。”
大背頭斜睨著我,手指耙了耙頭髮,“找茬不是?叫板?跟我叫板?好!我就跟你賭!我要是輸了,你說怎麼就怎麼。可你要是輸了呢?”
我聳聳肩,做了個悉聽尊便的手勢。
大背頭很認真的想了想,忽然嘆了口氣,“唉,算了吧。你要是踹了徐潔,跟嵐嵐在一起,那你就不是徐禍禍了。你和嵐嵐真是有緣無分,別人也不能強求。不如這樣……”
她眼珠子骨碌一轉,指了指我腳畔的小豆包,“你剛才不是喊它包爺,說要跟它混嘛。這麼著,你要是賭輸了,你就拜它做大哥得了!”
我點頭:“好,一言為定!”
沈三急著反對:“別啊!二哥,你要跟這狗崽子拜了把子,那我和大哥不都得跟著饒進去嘛!”
大背頭衝他瞪眼:“我們倆打賭,你摻和什麼勁!大不了各論各的!”
說著,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居然徑自把手伸進那人懷裡掏摸。
我猶豫了一下,沒攔她。因為在意識中,我已經認定,除了徐魁星和徐碧蟾等有限的幾個人,這裡所有的人都會一直處於定格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