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前,那個叫況風的男人,讓我來這裡,把一個‘熟人’一併帶走。
沒錯,從這白虎崗上挖出的死屍,就是沈三。
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他的屍體並沒有腐爛,甚至還是我們不久前見到的模樣。披散的長毛,連穿的棉襖都還是那件。
我平靜的對老滑頭說,這就是他爺爺。
百年前的那個夜晚,他並沒有和其他四靈鎮的居民一樣,接受到‘睡和尚’託的夢。
他擔心自己的兒子,連夜想趕去義莊。但在經過白虎崗的時候,掉進了騾子卵裡。
見老滑頭似乎已經完全麻木了,我沒再說旁的,只把自己的揹包交給季雅雲,沒讓旁人幫手,揹著沈三的屍下了山。
湯家義莊前邊的空地上,一把火將沈三的屍體焚化。
我和靜海,終是沒有屏住,雙雙掉了眼淚。
我沒有徵詢老滑頭的意見,和靜海商量,收斂了沈三的骨灰,將其埋葬在義莊的後邊。
蒼茫雪原,新添孤墳。
老滑頭再也忍不住,顫顫巍巍的從滑撬上爬下來,一路爬到墳前,一個頭磕下去,長跪不起。
我只聽他帶著哭音說:“爺,我錯了,我錯了……這趟回去,只要不死,我一定重新做人,照顧好咱老沈家的根……”
季雅雲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似乎有所感應,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下一刻,老滑頭顫抖著抬起了身子。
可是,他的腰才直起一半,猛然間,一直繞著他打轉的小豆包忽地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嚨!
紅的黑的鮮血泉湧而出,老滑頭圓睜的獨眼中透著無法形容的驚恐,同時也透著不可置信。
我仍然很平靜:“我說過,我過的誓,一定算數。我沒殺你,我的朋友也沒有。可是,你殺了大豆包,就不該認為小豆包會真跟你親近。狗之間也是有感情的,有些時候,它們比人強。”
仍然是我和靜海做主,在沈三的墳前挖了個坑,雖然粗糙草率,但還是把老滑頭給埋了。
不為別的,就為我們和沈三是兄弟,就不能眼看著我們孫子曝屍荒野。
經過幾天幾夜的趕路,一行人在即將走出深山的時候,不約而同的都停下了腳步。
轉眼眺望,我似乎看到沈三在遠方向我們招手……
經過後山窪的草窩子,我下意識看向‘傻閨女’。
狄金蓮沒有表示,卻是用另一種不屬於她的口氣,淡淡的對我說:
“她從進山的那一刻,已經和這裡了斷了。”
因為沈三的離開,我的心情一直都還很低落,直到這時,也提不起精神問白靈兒為什麼的要跟著出山。
那便不問吧……
回到韋大拿的旅館,韋大拿一個大老爺們兒,當時就一把抱住他媳婦兒,倆人哭成了一團。
在旅館裡,我們見到了一個老熟人,就是瞎子口中的‘前女友’——段佳音。
倆人同樣是摟抱在一起,膩味的讓人直想讓人拿涼水潑他們。
我轉身衝季雅雲張開雙臂,在遭受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後,目光落在狄敏身上,忽然想起了曾經答應過他的事。
我一把拽過靜海,另一隻手把韋大拿從他老婆身上扯開,連拉帶拽的上了二樓。
韋大拿臉上眼淚鼻涕糊了一團,邊擦邊問我,拉他幹什麼。
我斜了靜海一眼,指著面前的牆,“韋掌櫃,那顆南珠當我送給你了。你把暗門開啟,我得從這寶庫裡拿一件東西。”
韋大拿臉色驀地變了,“你怎麼知道這裡是寶庫?”
我不客氣的拉過靜海,讓韋大拿好好看看,認不認得這顆光頭老臉。
韋大拿看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原來是大師您啊!”
之前靜海說過,他之所以知道四方鎮,是因為他畢生收藏的寶貝,就收藏在這裡。
當第一次狗叔等人把我叫上樓,和韋大拿一起商議事的時候,我就覺得樓上的格局有點不大對頭。
後來聽韋大拿不經意透露,幾次替他擋災避禍的佛珠,是一個高僧送給他的,那時我心裡就已經跟明鏡一樣了。
在多數人印象中,所謂的寶庫,多半是像地宮、山洞那樣的所在。
誰又能想到,九千歲窮極一生蒐羅的寶貝,會交託給一個山野村夫所開的旅館,而且是藏在二樓的夾壁牆裡。
我倒是很好奇,老和尚究竟給了韋大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