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竇大寶本打算將被誤傷的黃皮子屍首暫時安置在樹上,正準備搭人梯上去,哪知道地面突然塌陷。
我們在雪山裡走了這麼久,只一感覺到陷落,就都大叫不好。
普通的雪地縱然浮鬆,踩上去也絕不會是這個狀態。兩人下墜的趨勢速度之快,就像是突然地面露出個窟窿,根本不容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我心說毀了,這下面可別是和藏骨溝一樣要人命的所在。
兩人來不及呼救,竇大寶就已經整個人都陷得沒了影。
我下半截身子陷進去的時候,總算‘賊起飛智’,胡亂摸到了原本想用來挖坑的摺疊鎬。可雪地根本不著橫勁,即便一抓到鎬把立時就將鎬頭釘入雪裡,也只是稍稍減緩了下陷的速度。
好在陷到肩膀的時候,鎬頭像是勾住了什麼實在的物件,終於固定住,令我不再往下陷。
然而,腳下的感覺卻讓我一陣身心俱寒。
我腳底下空了,這說明竇大寶已經陷入了更深的地步。如果這下面真是空的,是另一處藏骨溝,那竇大寶真就……
這時瞎子和湯易等人終於趕了過來,費了番力氣,總算是將我拉了出來。
趕緊再往塌陷的位置看,愕然的同時,倒是鬆了口氣。
我和竇大寶陷落的位置,並不是被積雪掩蓋的山崖,而是一個連同積雪層,約莫近兩丈深的地坑。
從上頭往下看,能看到竇大寶這會兒就跟個大蝦米一樣,蜷著手腳、彎著腰側躺在下面呢。
“大寶!”
“大寶!”
我和瞎子等人連喊幾聲,竇大寶都沒回應。
我從腰間解下收繳老滑頭的皮繩,迅速綁在樹幹上,想要下去察看狀況。
哪知道拉著繩子,一隻腳剛探進坑中,另一隻腳下的雪地竟又塌了一大片。
湯易眼疾手快,一貓腰將正翻個的摺疊鎬攥住。幾人面面相覷,都是一陣後怕。
竇大寶陷進地坑,多半是摔暈了,即便受傷也不會傷及性命。
這鋼鎬要是翻落下去,砸在他腦袋上,那非得給他腦漿子砸出來不可。
“禍禍,你先別急著下去!”瞎子拉住我,“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時不用他說,我也已經看到了一處怪異的情形。
先前我是感覺鎬頭突然勾住了某個堅硬的物體,才沒和竇大寶一起陷到底。這會兒隨著雪地再一次的坍塌,我終於知道剛才勾住的是什麼了。
那竟然是一塊被掩埋的石碑!
瞎子稍一遲疑,對湯易說“湯哥,你趕緊回去,把所有人都帶過來!眼看著天就快黑了,今兒是說什麼也趕不動路了,咱們晚上就在這裡紮營過夜!”
湯易走後,瞎子拽了拽綁在樹上的皮繩,對我說
“你先下去看看大寶怎麼樣,順便看看,這底下是不是個地窨子!”
“地窨子?”
“對!剛才我是沒來得及細看,這會兒才看出來,這不是一般的地兒。先別說了,趕緊下去,大寶沒一點動靜,可別是把脖子給撾了!”
我也不敢再耽擱,順著皮繩往下滑,只滑了半截,就見隨著二次塌陷,一側的洞壁上,竟已然顯露出了石碑的一面。
見上面似乎有字,我忍不住拂了拂上面沾著的雪,仔細一看,愕然片刻,抬頭道“不是地窨子!好像是一座廟!”
“廟?那就對了!”瞎子在上頭一拍巴掌,“碑上有字?是什麼廟?”
“上面寫的是……睡娘娘廟!”
“睡娘娘廟?”瞎子明顯也覺錯愕。
我沒再琢磨石碑,下到底,趕忙察看竇大寶的狀況,一看之下差點沒劈頭給他兩個大耳貼子。
這傢伙渾身上下連點擦傷也沒有,呼吸均勻,還時不時發出鼾聲。他這哪是摔暈了,根本是睡著了!
我也知道這兩天除了我,其餘人都不眠不休的趕路,身心都到了極限,可這傢伙未免也太心寬了,就只借著掉下來的勢頭寸勁,居然就這麼睡過去了……
“大寶!醒醒,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我想把竇大寶叫醒,可試了一次就放棄了。
一來他這一睡過去,那真不是輕易能叫醒的,再就是,地坑裡比起外面的寒風大雪,絕對是溫暖的避風港,也沒有必須叫醒他的必要。
我把竇大寶的情況跟上面的瞎子說了,瞎子催促說
“那就先別管他,快看看,下頭有別的地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