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下了這瀘山,對面便是邛池,我們去那裡玩吧。”穆湄提議道。“都依你。”穆川點頭。剛剛下山,沒走幾步就到了邛池,便見一片湖光水色,有輕舟畫舫泛於此間,走到湖岸,清新的水汽便撲入毛孔之中,沁人心脾。有一老叟走過來,指著那在陽光照耀下,金光鱗鱗的湖面,笑說道:“兩位公子,不若乘坐老朽的船隻,於這邛池上暢遊一番如何?”“老人家,你這船上可有酒菜,可有釣具?”穆湄連聲問著,“釣具當然有,酒菜的話,老朽可讓兒媳給兩位公子做,亦可差小兒去城中酒樓,採購回來,不知兩位公子意下如何?”老叟說道。“讓你兒媳做吧,不過一定要做些好菜,銀子少不了你的,我們這便上船。”穆湄吩咐了一句,就拉著穆川往那老叟的船隻走去。老叟搖槳而去,他那兒子和兒媳在艙內準備酒菜,穆川和穆湄兩人則盤坐於船頭,享受著湖風的輕盈柔撫,水汽的怡養身心。“哥,怎麼你從那光福寺出來後,就這樣一副一臉沉重的樣子。”穆湄側頭看向穆川,輕聲問道。“被那慈安法師一招擒住,讓我感覺有些難受。”穆川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湖面,低聲道,“雖然那慈安法師並無壞意,但我卻實在不想體會,那種生死操於他人之手的感覺。”“那個老和尚,都不知道修煉了多少歲月,我們的功力比他差一些,也沒什麼不正常的麼。”穆湄安慰道。“可若是再遇到一個慈安法師那般修為的敵人,我們哪裡有命在?現在可不是以前的武林,以前的武林,還有一個默許的規矩,不能以大欺小,否則既臉上無光,也會惹出對方長輩的報復。但如今的情勢已然不同,若是遇到朝廷那邊的一流高手,豈有放過我們的道理?”穆川蹙眉說著。“哥,我覺得你想多了,別忘了三件事。”穆湄掰著手指頭,慢慢地邊數邊說著,“第一,朝廷的一流高手,哪個不是位高權重,哪有時間管我們這些小魚小蝦?第二,我們是刺客,若身份偽裝得好,誰又能知道我們是武林中人?第三,別忘了,我們還修煉了《雙生訣》。若是那慈安老和尚有歹意,按理說,我們應該會在進門之前便心生警覺才是。”“你說的也有道理,其它兩點倒好罷了,唯獨這《雙生訣》,其玄奧莫測之處,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竟然連時間的偉力,都能夠撼動。”穆川嘆道。“哥,我覺得這一點,起主要作用的並不是《雙生訣》,而是存在於人身中的潛能,《雙生訣》只是將它發掘了出來,這或許是我們命中註定的緣法吧。”穆湄輕輕說著。這時候,老叟的兒子兒媳已經把酒菜陸續地端了上來。菜有坨坨肉,野山菌湯,板鴨,酒是果酒。“酒麼?孃親說,這種東西,對刺客來說,相當於毒藥,一個人的頭腦若不清醒,殺起人來,就絕不會準。”穆川皺眉道。“哥,咱們不是說好了,今天只是出來玩的麼,提那些做什麼,而且我點的這種果酒,應該也不會醉,咱們就嘗試喝一點唄?”穆湄央求著說道。穆川沉吟一下,終於點了點頭。穆湄一喜,當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卻立刻嗆得她咳嗽出聲,手撫住胸口,臉上也浮現出紅暈。然而此時她卻是易容成一個長相頗為俊逸的男人模樣,因此,這般“嬌豔”的神態,卻看得穆川是直撓頭。“哥,你怎麼不喝呀?”穆湄遙遙舉杯。“喝。”穆川一笑,也舉起杯,和妹妹碰了一下。兩人邊吃邊喝,不一會兒都有了兩分醉意。“湄兒,你不是說要釣魚嗎?”穆川道。“本想釣的,可現在卻又不想了,只想靜靜地坐在這裡,看煙波浩渺,遠山霧蒙。”穆湄悠悠說道。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穆川也放開視線,欣賞起這邛池的景色來。湖上已起了輕微的,蒼茫的霧,透過這霧去看遠方,甚至能從群山的遮蔽中,看到光福寺隱約的建築群和一座高高聳入雲端的寶塔,若是看向無山的那一端,水色則浩浩湯湯,與天相接,歸入白雲懷抱。“哥,你知道嗎,這座邛池,是近年才出現的,之前一直是田地。”穆湄忽然說道。“哦,竟有此事?真的還是假的?”穆川不由驚訝出聲。“真的,我們之前出寺的時候,不是還在瀘山轉了一圈,其中就有一座石碑,碑上有幾行字‘地震坍塌,段氏所施之田,盡皆化為滄海’,記載的正是邛池歷史,而段氏立國才三百多年,所以,這座邛池別看挺大,頂多也就一兩百年曆史。在之前的亙古歲月中,應該一直是荒田,直到大理國成立,才漸漸肥沃,只可惜好景不長。”穆湄嘆道。“世事的變幻無常,竟連天地也不能逃脫嗎?”穆川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驀然站起身,佇立於船頭,在寒風冷霧之中,高聲吟道:“光福寺經聲頌遠,邛池湖水色連天。乘舟載酒觀滄海,不覺桑田已萬年。”吟詩聲在湖上響徹,驀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掌聲。“乘舟載酒觀滄海,不覺桑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