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終於揹著他的琴出門了。
不少村民都看見了。
但蹊蹺的是,只看到他背琴出門,卻聽不到他的琴絃響。
村民們都暗暗疑惑,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想幹嘛。
直到有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夫,自那山上下來之後,村民們的疑惑才解開。
原來,這個人揹著琴,竟然是到了附近最高的那一處山巔,村子裡管那處叫望雲峰。
這個人,竟然是去望雲峰獨自彈琴。
望雲峰離這村子並不近,怪不得沒有一個村民聽到他彈琴呢。
可是搞明白了這件事,村民們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惑。
你在那自己彈給自己聽,我們又聽不見,怎麼知道你的琴藝如何?
其他四人知道這事後,第一反應都一樣。
他們感覺,這穆川是在走一步險旗!
你們爭你們的,我做個隱士,沒準這種淡泊的心態,反而會在最後獲得姬幽若和紀岑的賞識。
他們四個人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但是,這種可能並不大。
舉凡世間任何門派的傳承,還真沒聽說過什麼都不幹,最後反倒能繼承掌門之位的,除非你是掌門的親兒子……
穆川這簡直就是在賭博!
且不提村民和四個師兄妹各異的心思,穆川在那望雲峰上,倒是自得其樂。
他坐在山巔一塊平整的青石上,琴就放在他膝蓋上,舉目望白雲蒼狗,低眉見叢山翠嶺,旁邊還有一株蒼虯的老松陪著他,時刻還會有被他琴聲吸引的飛鳥,棲在那老松的枝幹上,悠閒地梳理羽毛。
指尖隨意地奏著一曲《高山》,穆川只覺得,自他十七歲那年,出山開始,他的心境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寧靜過。
不是忙著做這個,就是忙著幹那個,一刻不得閒。
在塵世這紛紛擾擾的生活中,他的心好像也蒙上了塵埃。
就像是一面很久沒有擦拭的鏡子。
常在這塵世行走,當心頭那面鏡子上的塵埃越積越多的時候,你還能再看清你自己麼?
終於在今天,這面鏡子再次變得明亮而又幹淨了。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
對穆川來說,這句的領悟教給他的,就是要煉心。
琴聲即可以煉心。
因為是為了煉自己的心,所以並不需要任何的聽眾。
至於這場比試,穆川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在這持續三天,只為自己而彈的煉心之琴當中,穆川已經有所明悟。
他想拜入琴宗的目的,無非是為了習得更高深的琴功,從而治癒孃親的心魔。
可是,正如蘭姨那天交代事情原委的時候跟他所說的,“這世上能戰勝恨的,只有愛”。
也就是說,關鍵在於愛,而不在於琴。
以他這一年來跟姬幽若習琴所得,這份琴學造詣已經足夠了,無非是差一門核心的琴功功法而已。
但就算沒有那核心的琴功,穆川相信,只要自己付出最大的努力,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治癒孃親的心魔。
之前做不到,只是因為他和妹妹,從心底都並不相信自己。
可很多時候,只是一個心境上的改變,就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三天的煉心,讓穆川脫胎換骨。
“好一首《高山》,意境之安泰悠然,讓人神往,只可惜,並沒有你的子期在。”
當穆川的琴聲停下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他神色不愉地轉過頭,看著來者,冷冷出聲:“你來幹什麼?”
這來者,穿一身青色的襦裙,亭亭玉立,姣好的面容上神色有些複雜。
“聽說你那天救我,就是為了讓我體會到失敗的痛苦?”
這人赫然就是柳曼青,她凝視著穆川,說著這樣的話。
“你跟芷墨關係不錯啊,沒錯,這就是我說的,你施加給我的羞辱,你放心,我這次一定要讓你雙倍奉還!”穆川神色陰沉地說道。
“是麼?可是你要知道,像你這樣,自得其樂地彈琴是沒有用的,如果琴聲意味著隔絕一切,它又怎配成為君子之器。”柳曼青搖頭道。
“君子之器?你好意思!”
穆川大笑起來,“柳曼青,你談什麼也別跟我談君子,你為了阻撓我跟你爭奪琴宗內門的資格,便用陰謀陷害羞辱我。就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