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話,沒有。”那許四想了一下,回答道。
“確定?”穆川一皺眉。
“確定。夜間若是有人大張旗鼓地上山,小人就在這酒肆看店,有那麼大動靜肯定發現了。”許四使勁點了點頭。
穆川沉吟一下,又道:
“附近可還有上山的路?”
“有,還有條小路,不過,我們一般不走。”
穆川聽得心越來越往下沉。
他注視著許四,又繼續發問:
“山上的止清庵,你印象裡,有什麼異常的地方沒有?”
“異常?官爺,這個算麼,自從三年前,老院主圓寂,院主位置落到靜華院主的身上,那止清庵的香火就盛了許多。
不知為何,有很多年輕的姑娘都選擇去那裡出家。
就連進香的,也多了一些。
我們都誇那靜華院主,好本事。”
“靜華院主?”穆川記下這個名字,又追問道,“還有麼?”
“還……”許四這時有些遲疑起來。
“有話還不快說!”穆川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是,是,官爺,是這樣的,這幾年,我們這附近山上,有山精猛鬼出沒……”許四的臉色有些發白。
“山精猛鬼?你是在耍我麼?”穆川不滿地一瞪眼。
“官爺,是真的啊,已經有好幾個山民被吃了。有一次,我鄰居蔣老九在山上砍柴,結果就遇了難,當時我們還去看了,死狀真的很慘,身體都沒了大半。”許四顫抖著聲音說。
穆川的神色才凝重起來。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鬼?
“有人死,你們怎麼不去報官?”穆川道。
“報……報官?”許四看了一眼穆川,不敢說的樣子。
穆川心念一轉,也就明白原因了。
首先報官你得被盤剝吧?
其次報官了也不一定有用吧?
再次,報官了,知道這山上鬧鬼,誰還來?像這酒肆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那你們不怕?”
“因為後來,銅山寺的長老們出手,將鬼怪封印了,山中有幾處地方,只要不去接近,就不會有事。”許四道。
“哪幾處地方?”
“這幾處。”
說著,許四取出紙筆,給穆川花了一副附近山上的草圖,並在幾處地點進行了標註。
“爺,你不會是想去……”見穆川把這草圖鄭重其事收起來,許四嚥了口唾沫。
“記住,我詢問你的這些事,還有我這個人,你都要當不知道,不然出了問題,我就拿你是問,明白了麼?”穆川站起身,嚴厲說了一句。
“是,是,小人明白。”
許四點頭哈腰,送穆川出了酒肆。
眼見穆川的背影消失在上山的夜色中,許四才慢慢回屋,嘴裡還咕噥道:“這捕快不會被鬼吃了吧?哼,死了也好。”
這時穆川已經攀登到了一座山巔之上。
山中死寂,只聞蟲鳴。
黯淡的月色照落下來,才令眼前這漆黑的世界顯出一絲輪廓。
風吹來了。
穆川握著手中那張草圖,只感覺手有些發冷。
連心也冷。
他的一雙眸子投視著止清庵黑幢幢的輪廓,滿是冰寒之色。
這座尼姑庵,很可能有問題。
就算新庵主再怎麼有手腕,那也不可能讓一座香火本不盛的庵院,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千兩買人吧?
要麼,是這座庵院另有收入,要麼,是那一千兩根本就不用出!
而無論是哪一種,後果都非常可怕。
他有一種衝到庵裡去,將那靜逸給揪出來,好好質問的衝動。
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能打草驚蛇。
他還有一些疑點,需要進行調查。
他的目光轉向了銅山寺。
原本他是直接將這座銅山寺無視。
可現在看來,這銅山寺竟然也有疑點。
山精鬼怪?
怎麼可能!
封印之說,更是無從談起。
那麼。這銅山寺的和尚,為什麼要做這場戲?
跟他調查的事情,有沒有關聯?
這麼想著,穆川跳下山巔,像一隻在空中滑翔的大鳥一樣,飛向銅山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