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之上,雲霧迷濛,
一孤松挺拔而立,直插雲端。
當狂風呼嘯,撥開雲霧,便可見群山的影子在眼底忽隱忽現。
“大哥,感覺如何?”龔緯指著那隱現的群山,意氣飛揚地說。
“站在這裡,俯瞰群山之下,不僅心懷開闊,整個人也似高大了。”
呼吸了一口山巔的颯然氣息,穆川掃視四下,慨然說著。
“此山,名為武擔山,乃是昔年蜀王登基之地,亦為方圓百里之內,群山之至冠。
我閉關數日,始終未能突破,便來到此山,尋找到最高的這處山頭,一待就是一整個白天,如此數日之後,心中鬱積的憤懣盡皆散去。
我便索性也不回去了,就選了此山作為閉關之地,山頂風大,就進去山洞裡面待著,渴了時,便去山澗飲水,餓了時,便尋一些果子來吃。
大部分時間,都在山巔靜悟心境的玄妙。
再過數日,忽而有一夜,我心有所得,於洞中靜修了不知多久,終於水到渠成,一舉而就。”龔緯緩緩說道。
“這麼說,此山便是你的福地了?你又是怎麼想到來到這山巔之處修煉的?”穆川問道。
“這便是康師父給我的指引了。
康師父雖然是自宮之軀,但論心胸之廣闊,他卻遠超世間男子。
一方面,他秉承有情而無慾的修煉之道,以有情駕馭無慾,這樣即便他身為殘軀,心靈卻依然完整。
另一方面,對於自身的經歷,他亦以一副開闊的胸襟坦然面對,稱自己‘不慚不悔’。
我一開始似懂非懂,直到登臨這山巔之上,我才漸漸明白這句話其中的真意。”
龔緯停頓了一下,靜靜地俯觀了一會兒群山之後,這才平靜地說道,
“每個人都有慘痛的經歷,關鍵是,應該用怎樣的心態去面對。
我經受過人生的奇恥大辱,可這一切,並不是我的錯。
我只是一個受害者罷了。
我沒有必要慚愧。
真正要說慚愧的,也應該是骯髒的世道,和那些為非作歹的奸惡小人,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我也沒有必要後悔。
無論是走上什麼樣的道路,只要決心向前,就一定會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所有的自卑,慚愧,羞辱,抱恨,那都是不必要的情緒。
我一連數日,待在這山巔之上,仰觀流雲萬端,俯看群山之小,整個心靈也在得到淨化,人也自信起來。
我才明白,只有捨棄那些負面的情緒,讓自己的心靈變得強大,我才能在武道上更進一步。
若始終那樣自卑,自愧,自慚,終我一生,都絕不可能將《殘月陰缺功》修至大成。
這門功法,它絕不只是一門自宮之人就可隨意修煉的武學,它更需要的,是一個可以駕馭肉體的心靈。
所以像宮中的太監,他們是絕不可能將這門功法發揚光大的。
因為以他們那奴顏婢膝,自卑扭曲的性情,與這門功法的精神,是如此格格不入。
其實我現在,也遠遠談不上心靈強大,但僅僅是有所領悟,也讓我這次破境,水到渠成了。”
龔緯在說,穆川則認真地傾聽。
這番話,讓他也領悟不小。
說來還有些慚愧。
一直以來,他對《殘月陰缺功》這門功法的領悟實在是太淺了。
還僅僅挺留在,這門功法威力不俗的層次。
至於更深的內涵,他還真沒有下心思探究過。
“我好像有所領悟了。
一個‘缺’字,其實正蘊藏著無窮的哲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世人都追求完美,可世上又哪有真正的完美?
就像人,人無完人,其實每個人都可以說是殘缺的,都有其不足之處。
關鍵是要正視。
若有一顆強大的心靈可以駕馭肉體,那麼即便殘缺,也是一名強者。
相反,若無法駕馭,使肉體凌駕於精神,那麼,那才是真正的殘缺。
我想這也正是康前輩想透過這門功法傳達給我們的精神。”
穆川將自己的一些領悟說了出來。
“大哥所言甚是。
其實在前段時間,我已隱隱有所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某些變化。
比如嗓音,比如穿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