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見他沉思,就提醒他一句:“少帥,治病乃是大事,你可要回家問過督軍和夫人?”
司慕蹙眉,不解看著顧輕舟。
顧輕舟繼續道:“特別是夫人,說一聲總歸是你的孝順。”
司慕心念一轉。
他沒有再說話。
“你再考慮考慮,過幾日給我答覆,我們再商量醫案。”顧輕舟道。
顧輕舟一碗小餛飩吃完,瞧見桌上的湯包尚未動,她今天要去好幾個地方,容易餓,當即又吃了兩個。
吃完了,顧輕舟說還有事,就先走了。
司慕一個人獨坐了良久,不知心中所慮何事。
出門的時候,王副官問:“顧小姐,可要送您?”
“不必客氣的。”顧輕舟道,“我是去趟李家,你送少帥回去吧。對了,別忘了去學校幫我請假。”
王副官:......
顧輕舟乘坐早晨的電車,轉了兩次,終於到了李公館。
乘坐電車的時候,她隱約看到了司行霈的汽車。
這讓她糊塗了。
“司行霈過長江駐軍,是絕不會回來的。”顧輕舟心想,“我到底在恍惚什麼?”
很快,顧輕舟就到了李公館。
李家怕添晦氣,早早就將白幡全撤去,換上了一整排喜氣洋洋的燈籠。
顧輕舟敲門,傭人都認識這位小姑娘,知曉是昨晚的神醫,只差給顧輕舟磕頭了,恭恭敬敬請她進屋:“小姐,您快進去!”
李家的老太太和太太都在李韜院子裡,傭人一路將顧輕舟領到了地方。
李宅的老太太喜歡桂花,故而種了滿園的木樨樹。仲秋丹桂盛綻,到處都是幽香,馥郁濃烈。
李韜昨日喝了一碗人參湯,這會兒就能下地了。
他坐在椅子上,自己端了碗喝粥,手仍是有幾分發顫。
他的祖母、母親和姐姐們,全部圍繞著他,弄得他很不自在。
顧輕舟進來,引得滿屋子的驚喜,眾人七嘴八舌跟她講述李韜的情況。
“昨夜睡了,直到凌晨三點才醒,吃了點米粥,又睡到了七點半。”
“他說還好,只是有些接不上氣,這個不妨事吧?”
“顧小姐,忘了問您,韜韜有什麼忌口的嗎?”
顧輕舟也被她們嘰嘰咋咋吵得頭暈了,當即笑道:“慢慢說,一個個來。”
然後她又道,“我先給少爺把脈,等把脈之後,咱們細說。”
眾人不敢打擾顧輕舟的正經事,暫時全閉嘴了。
李韜年紀小,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神采微淡。身體不好,讓他看上去很憂鬱。
他也很懂事。
見顧輕舟坐到了他身邊的椅子上,他就自動將袖子擼起,纖細得只剩下骨頭的手臂伸到顧輕舟面前。
“很好啊,少爺今天精神頭不錯。”顧輕舟道。
李韜的祖母和母親都大大鬆了口氣。
大夫一句寬慰的話,對家屬而言都是莫大的鼓勵。
“你們讓他自己吃飯、喝藥,這很好,他就應該多動動。”顧輕舟又道。
李太太說:“是他要的,他從小就不喜歡人服侍。”
顧輕舟頷首。
把脈的時候,仍是覺得這孩子元氣太虛了。
虛弱,不是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能補起來的。
顧輕舟診脈,而後出來,單獨和李老太太、李太太說病情。
“少爺這病,若沒有出現大的變故,是沒有性命之憂的。”顧輕舟道。
李老太太那蒼老的眼睛裡,蹦出幾縷欣喜的明芒,她默默唸了幾句佛祖保佑、祖宗保佑。
李太太也高興極了,陰霾從臉上散去,有了壓抑不住的笑容。
孩子“死”過一回,現在對李太太來說,希望已經降到了最低。能保住命,她就心滿意足了。
“以後呢,就是要長年累月的調養。”顧輕舟道,“多運動,少驕慣,平素粗打粗摔的養活著,補品是常年不斷的。療養三五年,以後會慢慢健康壯實的。”
李太太道是。
顧輕舟又開了一方,用了些疏導之藥物,如陳皮、枳殼,有助於行氣。
後來,李太太親自拎了禮物,去了趟何氏藥鋪,給何夢德兩口子道歉。
何家兩口子一向寬和大度,自然不會跟李太太一般見識,和氣接下了禮物,再三祝福李少爺早日康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