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成為許果這幾個月經歷的重要味道,他一個人旅行,又一個人回去,他要回的這個城市,不是他的故鄉,然而,他卻是這麼急切,像回自己的家一樣。
火車上面,一些人是回家的孩子,一些人是離家的少年,他們懷揣各自的夢想,開啟各自的旅途。
到失落城時,已是下午,令許果欣喜的是,外面的空氣這麼溫暖,風是和煦的,人是悠閒的,許果看著那麼多悠閒自在的人,他的心也多了幾分閒適。許果這次回來,沒有白來,這次到來,是珍貴的,因為他遇見這麼好的天氣,一切都這麼溫暖,地面的顏色,近處、遠處建築的顏色,不灰暗,不刺眼,許果看著周遭一切,心情就能保持溫和,像是一杯溫水,不燙手,沒有泡茶。
火車站離失落湖有一定距離,許果以前在失落城呆過一段時間,但他那樣性格的人,平時不願意出去,鑽在家裡讀書,或者找精神鶴然獨立的人聊天,失落城的許多區域,許果都沒有涉足過。
站在火車站,由於許多區域不夠熟悉,許果如同到達一個從未曾到過的城市。手機約了一輛車,沒到五分鐘,約的車開了過來,開車的是一個女人,看不出她是未婚的女子,還是已婚的少婦,她有著已婚女士的那種成熟,卻也有少女的那股清純。女人戴著黑色的墨鏡,開的是一輛改裝過的黃色跑車,這輛大跑車,用來跑出租,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想的。
許果的行李,隨手放在她的車上,他說他要去失落湖邊。她要一百塊,許果問能不能便宜。她很大方,許果跟她講價,她說,行吧,那就五十塊錢。
車上,許果從錢包取出一張破舊的五十元,這錢,不僅舊,還是破的,但不殘缺,許果遞給她錢時,她也不在乎,伸手放錢於大腿旁邊的一個紙盒子裡。紙盒子裡放有一堆錢,有零有整,紙幣鋼鏰都有,她專心開車,不關心旁邊的錢盒,似乎從來不提防乘客會伸手偷走幾塊錢。
許果問她是哪兒的人。
她說,跟你有關係嗎?
許果感覺得出,這是一個不容易接近的人,她身上的氣質,有些古怪。
許果說,怎麼你開這麼好的車出來跑出租,這可比一般的計程車要費油。
她臉轉到左邊,摘下墨鏡,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說,你猜我為什麼跑出租?
許果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她說,嗯,實話告訴你吧,我是一個演員,現在的世界,我真不想說什麼。一個電視劇,本來是由我來擔當主演,導演卻找了別人來演,就因為那個女孩兒跟導演上過床,她跟導演睡,導演就給她角色,這是角色和色的交易。真是氣死我了,她什麼演技呀。
許果能感覺到她的氣氛,許果在她旁邊坐著,感到她內心有一團火,一把熊熊大火,在心間燃燒。的確,這世界,複雜,有人可以靠走後門使自己獲得別人難以獲得的機會,只要有關係,就好辦事,這屬於腐敗問題。
許果說,那你不演戲,就不能做別的嗎?比如拍廣告、唱歌,都可以賺錢。
她說,拍廣告?靠,我拍過廣告,也開過演唱會,但你知道我的興趣是表演,我給自己的定義就是演員,拍廣告、唱歌,那都不是我的職業,只是我偶爾為之的事情。本想好好演戲,做一名優秀的演員,誰知道,演藝圈這麼腐敗。
許果語氣中帶著安慰,說,娛樂圈都這樣,有沒有想過從政,以前四人幫中就有人是從演藝界跨界到政界的。
她說,別開玩笑了,我高中成績最不好的課就是思想政治,我根本就不愛好政治。好的角色,不給我演,一些爛片,我根本就不想去演。
許果問,你說的爛片,是電視劇還是電影?
她方向盤往右邊一打,車拐了一個彎,上了一條寬闊筆直的大馬路,她微笑,先是沉默,然後說,你挺能聊的,你口才不錯,跟我們那兒的編劇一樣。
許果笑笑,他被這女人誇,倒有些不好意思,他說,只不過平時愛讀些雜書,能說幾句有內涵的話。
她說,我們娛樂圈,是一個圍城,沒有進入娛樂圈的人,想要進來,進入娛樂圈的人,想要出去。有些導演,沒有任何才華,拍電視劇、拍電影,都不在行,山藥蛋跟山藥都分不清,一點兒都不懂生活,硬要拍。想掙錢,就是掙不上,拍出來的爛片子,沒人看,還賠錢,真是笑死人了。
到失落湖畔,已經晚上了,天色剛黑,已是華燈滿市,許果下車,告別這位女司機。
魯村知道許果要來失落城,說要開車去火車站接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