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將腦袋低垂下去。

她忽然覺得自己累極了。

也不想再討好他了。

她就軟軟地鑽回被子裡，蜷縮成一個團。

戰慕謙好像很不甘心，他啞著嗓子，又追問了一遍，“棉棉，難道咱們就真的不像從前一樣過麼，我從來沒想過我的一句氣話會讓你當真，或許是我傷到你了，但是在我心裡，從來沒有想過真把你當……當那種女人，你分明是喜歡我的，你還小，你的眼睛不會騙人，你既然愛我，為什麼要用這種距離把我推開，我們真的不能像從前一樣好好過麼？”

棉棉翻了個身，把臉露了出來，仰面躺著。

她聲音很低，也很沉重，完全不像是她天生奶萌的綿羊音。

“閣下，如果我說實話的話，您會生氣嗎？”

戰慕謙很快便道，“你說，我不生氣。”

棉棉就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道，“說實話，我還是希望您真心把我當那種女人吧，因為這種關係，會讓我心裡輕鬆一點。”

如果不是為了錢。

如果不是為了姜勳。

如果不是為了勉強維持生計，並且暗中找機會搜尋證據給姜勳翻案。

她根本就不可能留在他身邊。

就算是死，也不可能。

棉棉從前還小，雖然也沒什麼必須孝順父母的觀念。

但是自打姜勳出了事，她的本能就告訴她。

父母為大。

在給予她生命的人面前，一切都是虛妄。

都算不了什麼。

就算她曾經愛過戰慕謙，那也只當是自己年輕不懂事愚昧無知愛錯了人。

她必須忘掉，她現在只能記得仇恨。

滿腔恨意才是支撐她努力活下去的根本。

至於她和戰慕謙……

她和戰慕謙之間再也不會有什麼發自內心的恩愛了。

這些話她只是在心裡想想，不會說出口去叫他難堪。

因為戰慕謙若是難堪了，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

戰慕謙臉色卻還是很難看，他盯著棉棉，認真地問，“為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為什麼？”

棉棉終於嘆了一口氣，覺得這話若是一直不說，怕是他真的不會善罷甘休。

她若是不斷他的念想，今後還會有更多的矛盾。

棉棉就直言道，“因為你是總統啊，你坐在總統的位子上，讓我每分每秒都記得你是踩著我父親的肩膀，把他踩成一個不能說話不能動彈完全沒有任何生活品質的植物人才坐上總統之位，放在古代，我就是那種亡了國的公主，我應該為自己的父親殉葬，但是我沒有這麼做，我好好地活著，還在你身邊伺候著，就像你的寵妾一般，這不就是委屈苟活麼？若是你不以金主的身份出現在我生活裡，我會覺得自己特別可恥，雖然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但是我也知道父母之恩，理當回報，姜勳成了植物人……我卻和把他害成這樣的人睡在一起，每天晚上自覺自願地分開腿讓你上，我頂著這樣的精神壓力，真的好難過啊，所以咱們煙花和恩客的關係，還是保持下去為好，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也能，這樣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