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陷入詭異的微妙,百里雪淡淡一笑,“蘇家在潁川是豪貴之家,不論是人脈,還是勢力都首屈一指,既然老太爺知道自己只是蘇家的養子,又擁有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也沒想過去查一查自己的親生爹孃嗎?”
“既然他們選擇拋棄了我,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老太爺不冷不熱道:“何況,老爺夫人和家姊對我恩重如山,孰輕孰重,親疏遠近,老朽還是分得出來的。”
“看來老太爺和蘇氏夫婦蘇小姐的感情極好。”百里雪不動聲色道:“也難怪太祖皇帝會把對蘇小姐的愧疚都報答在你身上了。”
不知為何,老太爺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老邁的身體就像一棵已經被歲月吸乾了精髓的枯樹,臉上的皺紋在急劇加深,老僕見狀焦急道:“太爺,到了吃藥的時辰了。”
“太爺爺身子不好,每天都要吃藥,民女斗膽,懇請太子妃容許太爺爺稍作歇息。”蘇菡兒神色懇切道。
蘇菡兒說得情真意切,百里雪卻置若罔聞,明眸一眨不眨地望著老太爺,意味深長道:“怎麼一聽本宮提起蘇氏夫婦和蘇小姐,老太爺似乎就特別激動?”
蘇乘畢竟心思淳厚,心底善良,知道老太爺對薄情寡義的太祖皇帝恨之入骨,忙道:“太子妃,太爺爺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還請太子妃…”
“你們都覺得本宮冷血無情是嗎?”看著老太爺隨時都可能油盡燈枯的身體,百里雪的表情卻淡漠至極,根本不為所動,“你們對太爺一片孝心,本宮能夠理解,可本宮心中有很多疑問,不打算半途而廢。”
說完,她無視眾多不解的目光,轉而看向老太爺,似笑非笑道:“到了這麼關鍵的時刻,老太爺就要臨陣退縮了嗎?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老太爺破鑼似的咳嗽聲終於停止了,目光幽深如一汪看不見的黑潭,啞聲道:“既然太子妃這麼有興趣,老朽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自然要奉陪到底,太子妃今天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這話問得敵意深濃,百里雪只是淺淺一笑,“老太爺多慮了,本宮只是好奇而已,還望老太爺不吝賜教。”
“不錯,我本家是姓戚。”老太爺說得極為緩慢,在蘇乘聽來卻如五雷轟頂,驚愕得無法言喻。
青萍縣主見老太爺在雪姐姐的步步緊逼下終於承認了,快人快語道:“那個戚家,就是如今蘇菡兒母親的孃家嗎?”
“那還用說?”秦世箴拔高了聲音,“老太爺深謀遠慮,令秦某佩服,雖然蘇家的生意敗了,不是還有戚家嗎?總歸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流來流去都是自家的。”
蘇菡兒心底霍然一驚,蘇家的生意暗中由戚家接手的事,外人是不可能知曉的,怎麼這麼快秦世箴就知道了?
她下意識把目光投向五哥,立即豁然開朗,恐怕五哥早就和秦世箴沆瀣一氣,將這個秘密透露了秦世箴。
秦世箴和青萍縣主一唱一和,讓蘇老太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秦公子此言差矣,這一切並非老朽所願,蘇家的敗落,老朽也痛心疾首。”
青萍縣主忽然皺起眉頭,“我怎麼覺得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秦世箴興致勃勃道。
青萍縣主若有所思,“你們說,姓氏和血緣,到底哪個更重要?”
“廢話,自然是血緣了。”秦世箴理直氣壯道:“姓是給外人看的,血緣是骨子裡的東西,傻子都知道血緣最重要。”
“那就怪了。”青萍縣主青蔥般的手託著下巴,滿腹狐疑,“戚家雖然是老太爺的本姓,但畢竟不是老太爺的嫡親血脈,最多算是本家,還可以說是外人,但蘇家這一脈身上卻實實在在流著老太爺的血,莫非老太爺是老糊塗了,才把屬於自己子孫的財富拱手讓給外人?”
秦世箴用手戳了戳青萍縣主的腦袋,笑道:“你才老糊塗了呢?這麼怪異的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只有一個可能。”
“難道戚家也是老太爺的嫡親血脈?”青萍縣主脫口而出。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老太爺臉上肌肉劇烈抖動起來,瞳孔猛地收縮。
蘇菡兒從未見過太爺爺這般失態的時候,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都是鎮定自若的,驚道:“太爺爺?”
蘇乘驚駭難言,傷口的痛楚讓他險些痛昏過去,可他咬牙死撐,太爺爺除了那些他告訴自己的秘密之外,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
不過,老太爺的震驚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鎮定下來,慢慢道:“太子妃到底想說什麼?”
百里雪清眸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