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大霧逐漸散去。
白起站在龍門山的高處向東遠眺,腳下攢動的火把猶如長龍,觀察起來比白天的時候更加清晰。
只見這條長龍在夜色中蜿蜒連綿,長達十餘里路,好似飢不擇食般一頭扎進了兩座大山組成的門闕之中。
“收網!”
白起揮揮手,拿起號角,親自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嗚~嗚嗚~嗚嗚嗚”
站在白起身後的百名訊號兵同時吹響號角發令,整齊劃一的嗚咽聲登時響徹山谷,劃破蒼穹,蓋過了腳下沸騰的人喊馬嘶之聲。
“大秦的將士們,是時候展示我們的真正戰鬥力,打的楚軍落花流水了!”
章邯聽到總攻的號角響起,精神大震,揮刀砍翻一名緊追不捨的楚軍校尉,振臂高呼,命令秦軍不用再刻意保留實力,是時候放手廝殺了。
“殺啊,衝啊!”
“大秦必勝,天下無敵!”
一路被章邯再三約束,只許敗不許勝的秦軍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的吶喊,將心頭壓抑了太久的怨念傾注到手中的矛戈上,轉身朝楚軍發起了瘋狂的反攻。
剎那間殺聲大作,金鐵交鳴聲響徹山谷,好似山呼海嘯,狂風驟雨。
一路佔盡上風的楚軍已經呈現驕兵之態,心中早已把這支慌不擇路的“魏軍”當成砧上魚肉,待宰羔羊,衝殺起來陣型散亂,許多人衝的過猛,深入敵軍陣中。
伴隨著嗚咽的號角響徹山谷,這支逃竄的“魏軍”突然爆發出了翻倍的戰鬥力,一個個鬥志昂揚,殺氣騰騰,揮刀猛砍,揮槍猛刺,片刻間就殺的楚軍陣腳大亂,後退不止。
“呃……我們追的竟然是秦軍?這怎麼可能!”
楚軍前鋒部隊被殺的屍橫遍地,死傷慘重,陣腳大亂,驚詫的聲音此起彼伏。
身為前鋒大將的養由基倒是還能沉得住氣,挽弓連續射倒三名敵軍,大聲穩定軍心:“將士們休慌,這一定是敵軍玩的伎倆。這支隊伍穿的都是魏軍甲冑,已經被我們窮追了三日,怎麼可能是秦軍?”
秦軍陣中叫做飛衛的傢伙不肯示弱,同樣遠遠的挽弓朝楚軍怒射,連發十箭,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竟是例無虛發。
“某乃趙國人飛衛,現為大秦武安君麾下弓兵庶長,爾等今日可要記好了某的名字!”
雖然章邯率領的秦軍全力反攻,並迅速佔據了上風,殺的楚軍節節後退。但在狹促的山谷之中,短時間內也很難佔據壓倒性的優勢。
雖然猝不及防的楚軍被殺的後退不止,但裝備精良的楚軍也並非沒有抗衡秦軍的實力,只是輕敵大意之下吃了虧,待穩住陣腳後便逐漸扭轉了劣勢,與秦軍殺的難解難分。
真正讓楚軍感到絕望的是頭頂上出現的火把。
一簇、兩簇、三簇……
十簇、百簇、千簇、萬簇……
一簇簇,數萬簇,漫山遍野的搖曳,好似漫天繁星。
“完了,中埋伏了!”
“竟然真的是秦軍!”
“我們中埋伏了,中了秦人的埋伏!”
山谷中的楚軍很快響起哀嚎之聲,士氣很快一瀉千里。
“衝啊,殺啊,繳械不殺,降者不死!”
司馬錯率領三萬秦國生力軍越過章邯的疲憊之師,以上千乘馬車在前衝鋒,向陣腳大亂的楚軍發起了兇猛的攻勢,逼得楚軍節節後退,橫屍無數。
“殺!”
山谷兩側的秦軍伏兵齊出,亂箭齊發,將驟雨般密集的弩箭傾灑到楚軍頭上。
數不清的滾石奔騰而下,長達數丈需要一人摟抱的圓木翻滾墜落,鋪天蓋地的砸在楚軍頭頂,死傷不可計數,伏屍幾乎閉塞山谷。
“怎麼回事?頭上哪裡來的敵軍?”
殿後的唐昧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頭頂上已經箭如雨下,急忙揮劍格擋,大聲下令退兵,“曹二反了麼?竟然向我軍發起進攻,恩將仇報,真是豈有此理?”
有從前面逃竄回來的將士稟報道:“我們追趕的不是魏軍,而是假冒的秦軍!我們中埋伏了,前面死了好多將士!”
唐昧這才恍然頓悟,顧不得陣腳大亂的楚軍,慌忙撥馬逃竄:“養由基這個蠢貨,簡直害死老子了!全軍撤退,給我突圍!”
在唐昧的指揮下,楚軍調轉陣腳,開始瘋狂的順著山谷向東逃竄。而原先被追的屁滾尿流的“魏軍”則反客為主,吶喊咆哮著窮追楚軍不捨。
楚軍的陣線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