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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九

初冬的曲沃城外寒風陣陣,大風捲起的黃沙漫天,隨著揮之不去的濃烈血腥味,在落日餘暉下越發顯得淒涼。

唐軍負責南門的三萬士卒在城外百米處列陣,方離一馬當先,隱藏在頭盔下的面孔看不出什麼表情。

曹操緊隨其後,臉上是代表性的微笑,代表唐國的明黃色旌旗在身前高高豎起,遠遠看去就像和旗杆融在了一起。

緊接著是官位最高的公孫衍、張遼二人,其餘眾將皆駐馬身後,方離已經決定此戰結束後再按軍功封賞,以後的位置可能會有巨大變化。

最後的是唐國的三萬百戰精兵,滅晉之戰的真正功臣們。

這些自建國以來就跟隨方離南征北戰的將士們此時帶著滿身殺伐之氣,弓弩朝下、刀劍入鞘,昂首挺胸注視著遠處有些模糊的城池,這是方離第一次的滅國之戰,將士們都與有榮焉。

沒有人說話,但包括方離在內,所有人的胸腔中已是鼓譟不停。

僅此一役,就夠全軍將士對後人吹一輩子的!

曲陽城上獵獵飛舞的火紅旗幟已經放下,城樓四處空空蕩蕩不見人影,逼人的寂靜下,只有殘破的牆面在昭示著不久前發生的血戰。

包裹著生鐵的厚重城門緩緩開啟了,門板內外還殘留著斑駁血痕,刺耳的吱呀聲,是這個古老諸侯國最後的吶喊。

兩列晉軍步卒手持晉國國君的旌旗自城中走出,在城門兩側列隊站好,他們甲冑齊整,軍容肅然,年輕的面龐中滿是空白。

緊接著兵卒們出現在唐軍眼前的,是晉國的文武官僚,身上雖穿著象徵投降的喪服,卻都漿洗得鮮亮,低著頭,不管內心作何感想,面上都表現得異常悲愴。

最後,詭諸肉袒銜璧,赤裸雙足出現在方離眼前,牽著兩頭羊羔,雙膝跪倒在城門前,額頭重重扣在再也不屬於晉國的黃土地上。

原本按照投降的禮儀,詭諸此時應該高聲唸誦國書,昭告自己的罪孽,表示願卸去國君之位,將晉國土地獻與唐國,並祈求方離寬恕上下文武百姓。

文辭早已擬好,詭諸閉緊雙眼,睫毛感受著地上黃沙的陣陣冰涼,剛張開嘴,洩出口的卻成了哀嚎,許久都未能平復住情緒,竟是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雖說春秋無義戰,勝者為王乃是天經地義,但此情此景還是讓方離動了些許惻隱之心,不願再過多為難,於是主動打馬上前,居高臨下俯視著詭諸的頭頂。

餘光看到出現在面前的馬蹄,詭諸深吸一口氣,強自抑制住心中悲痛,嘶聲嚎道:“唐公,晉國...願降!”

話音剛落,城門外的文武百官,以及候在城內的數千兵卒同時推金山倒玉柱,向著方離的方向跪拜下去。

直到此時,這些幾個時辰前還因為詭諸不願投降而心生不滿的人才真正感覺到,自周武王分封起,直至亂世之中屹立幾百年不倒的晉國,亡了!

方離冷漠地凝視著這些亡國之臣,從上前的晉國相國手中接過國書,突然調轉馬頭,面向他的千軍萬馬高高舉起,胸腔鼓起一口濁氣,高呼道:“寡人的將士們,晉國,降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忘記了數月苦戰的累累傷痕,以及嚴嚴冬日下著單衣攻城的寒冷,三萬將驀地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用意氣風發地吶喊發洩出持續已久的壓抑:

“主公萬年!”

“大唐萬年!”

“主公萬年!”

“大唐萬年!”

曹操和劉備身處其中,雖然生性沉穩,此時卻也被三軍將士發自心底的歡呼感染,情不自禁地抽出佩劍加入到當中來。

方離駐馬曲沃城下,身前是忠心耿耿的萬馬千軍,背後是低頭俯首的晉國君臣,竟然有了種天下盡在我手之感。

滅國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的酣暢淋漓。

沐浴著將士們自心底吼出的崇敬,方離轉過身,示意詭諸和眾降臣候在一邊,大笑著縱馬飛奔進城,身後眾將慌忙跟上,直到進入城中心的位置,見到戰戰兢兢跪倒在路邊的晉國軍民,方離才稍稍冷靜下來一點。

詭諸和降臣的事可以先放在一邊,但安撫民心卻不可拖延,方離轉過頭凝聲吩咐:“公孫衍,鎮撫百姓的事就交給你了,寡人的將士隨你徵用,出了任何差錯,也唯你是問!”

這是要重用的先兆啊,公孫衍聞言大喜:“臣領命!”

方離又看向隊伍後方:“徐晃何在?”

徐晃身負長斧躍馬上前:“臣在!”

“帶人收攏所有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