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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9章 不仁不義

希望什麼?啊?你來告訴我,他到底期待什麼結果?我真的跪下向他道歉嗎?還是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他低頭?他就是一個無恥小人!你怎麼可以相信他?啊?你認識他多久,你又認識了我多久?你怎麼可以選擇相信他?”

華萊士就如同汩汩沸騰的水壺一般,滾燙滾燙的熱水正在翻滾著,甚至從壺口漫溢位來,飛濺到四處都是,卻依舊無法安靜下來,持續翻滾不停的熱水似乎隨時都會炸裂開來一般,正在釋放著無窮能量。

站在原地的阿爾東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悲傷,因為他意識到,腦海深處的一小部分記憶就這樣徹底死亡了。

屬於童年的真摯情感就這樣消散了。也許,華萊士的出發點依舊是純粹而真誠的;但成年世界的利益卻漸漸讓事情偏離了軌道,然後就變得扭曲而糾結起來,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只是在某一天的某個瞬間,就這樣長大了。然後……他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人,認識了一生卻依舊看不透;而有些人,才剛剛碰面就已經心靈相通,用時間來衡量友情是最簡單卻也最愚蠢的辦法。”阿爾如此回應到,這讓華萊士直接就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阿爾東居然會說出如此睿智的話語。

阿爾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嘴角輕輕上揚了起來,有些荒唐也有些悲傷——無形之中,他正在模仿陸恪的神態和語氣。

但華萊士瞬間就感受到了,“這是斑比說的,對吧?這是他告訴你的,然後讓你徹底把我甩到一邊,對吧?”

阿爾東覺得有些可笑:華萊士話語裡所指責的“斑比”,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內心深處的投影,其實根本和陸恪沒有任何關係,他所譴責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態度、每一個想法,全部都是他自己腦海裡的折射。

也許,這就是陸恪所說的“什麼樣的人就能夠看到什麼樣的世界”,阿爾東現在終於可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阿爾東,你知道你現在多麼可笑嗎?我正在努力配合你,我始終在委曲求全,但在你的眼中卻沒有任何價值!當你高高在上批判我的時候,不要忘記了,你和我一樣,我們都是從貧民窟走出來的貨色,你也沒有多少高貴!我們都是一樣的!你不是斑比,你永遠都無法成為斑比,你的骨子裡還是和我一樣的人!如果我是垃圾,那麼你也是!不要假裝自己已經改變了,你依舊是那個躲在垃圾箱後面哭泣的膽小鬼!”

華萊士已經口不擇言,腦海裡的所有話語全部一股腦地傾倒出來,死死地抓住求生繩索,拒絕放手。

阿爾東有些於心不忍,他終究還是心軟。

腦海的記憶不由就再次回到了童年時代,那些不堪而破碎的過去又再次湧上心頭:

兒時瘦弱矮小的他似乎遠遠落後於同齡人,始終沒有發育長大,隔壁那條街的小混混們總是把他追趕的抱頭鼠竄,最後倉皇地逃到教堂後面的那條小巷子裡,躲在垃圾桶後面瑟瑟發抖,因為恐懼也因為憋屈還因為憤怒,他抱著膝蓋自己向自己發火,埋怨著自己的不爭氣,忍不住就偷偷哭泣起來。

他甚至不敢回家,因為那群小混混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如果他不上交自己的午餐費,他們就不會離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放學之後,或者第二天上學之前,他們總是能夠在家門口堵住他。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他甚至無法鼓起勇氣對抗那些小混混們,因為他們都一個個都比他更加高大強壯,還因為他們的領頭人有一把手槍。每次被搶走午餐費之後,當其他同學用餐的時候,他就只能躲在衛生間裡餓肚子,卻不敢告訴母親。

如果不是華萊士的話,他可能永遠都躲在那個垃圾桶後面;如果不是華萊士把那個領頭人的手槍偷了過來,他可能永遠都無法吃飽午餐;如果不是華萊士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挺直腰桿,他可能永遠都無法走出來。

這些,他知道,他全部都記得,仍然沒有忘記;但他也知道,他們是時候長大了。

但這一次,他沒有放任自己的情緒佔據上風,經過這數個月的起起伏伏,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他也終於成為了一名真正的九人,他不想要再回到過去。

他喜歡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