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草娃娃,趙鯉叫原家人將靈堂之中,香蠟紙燭祭祀全部停止。 趙鯉既然要以替身稻草娃娃,試驗殺死原老太爺的惡物,是不是專門針對原老太爺。 必得做出原老太爺沒死的架勢。 靈棚暫以黑桐油布封住。 原家人摘了身上的麻布孝帕,門前白花。 並將白紙馬黑紙牛,抬入山間掩埋。 整樁喪事全部暫停。 趙鯉喚來村長,亮出腰牌後,命他叫村民在門窗撒上鹽和香灰。 鹽貴,不少摳搜的村民,根本捨不得這些鹽巴。 未免出現一兩個蠢材,想節省鹽錢陽奉陰違害了全家小命,趙鯉叫林道人和隨行的力士一塊去‘勸服’於人。 至於真窮得鹽都沒有的,趙鯉則叫原家從他家庫房調鹽支應。 原家人也知道什麼叫破財免災。 趙鯉只提了一嘴,原家人便在他家庫中,調了一半的鹽分發於黃山村中。 而原家,作為詭事發生點,更是重中之重。 原家各房在自己屋中搬馬桶,搬吃食,佈置香灰圈保命。 入夜後,他們便不能再踏出房門。 原老太爺么兒,也是方才險些老命報銷的小老頭,在趙鯉跟前冥思苦想。 “樑上……樑上……” 他一把年紀,腦子也有些不靈光,想半天沒想明白他爹口中所說的樑上是指什麼。 “樑上雲腿?”他想半天給了一個有點不靠譜的答案。 “有友人從南面尋了一支三年的宣城雲腿!” “三年的雲腿,用來吊湯最佳。” “老爺子掛在廚房樑上最好的位置,便盼著百歲壽辰能大顯身手。” “這樣……似乎……也暗合了老爺子所說的宴請,就……百歲生辰宴?” 小老頭越說越心虛,自己都覺得有點不靠譜。 趙鯉心說,原老太爺是被活生生噬咬致死的。 死得那般慘,執念居然是樑上的一支火腿? 聽聽,這靠譜不靠譜? 趙鯉本想否決這猜測,可本著以防萬一的原則,還是去原家的廚房看了一眼。 原家廚房極大,一整面牆都掛著廚刀。 樑上懸掛著各式火腿醃肉和乾貨。 趙鯉看見幾乎將梁壓彎的食物,心裡有些動搖。 看著架勢,有執念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原老太爺么兒朝著樑上一指:“就是那支雲腿。” 只見一支外表灰撲撲平平無奇的雲腿,包著一張髒兮兮的紙,懸掛在樑上。 不必趙鯉親自動手,林道人拖來一張凳子,借力一跳,雙手攀上了滿是菸灰的房梁。 他解下這支火腿,放到灶臺上。 原老太爺的么兒道:“這是一個生意場上的友人,知道我家老太爺要過壽,前兩日特意送的。” “我家老太爺還親口答應,要用這火腿宴客。” 不知是不是廚子本能,原老太爺的么兒竟是介紹起了火腿的吃法。 要去取鐵籤來,讓趙鯉聞聞這支火腿有多極品。 趙鯉聽得嚥了口唾沫,手卻突然一頓。 她探出手去,將包裹著這支火腿的紙剝開。 火腿沒有什麼異常。 有異常的,是包著火腿的紙。 牛皮紙被灶間的煙氣,燻得髒汙。 但趙鯉眼神極好,還是一眼看出這紙上畫著畫。 “去取白醋,白棉布來。” 趙鯉看著眼前的牛皮紙,沉聲吩咐道。 東西很快尋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趙鯉用沾著白醋的棉布,輕輕擦拭這皺巴巴的皮紙。 很快,上頭模模糊糊的畫,露了出來。 簡單的線條,勾勒了一張宴客圖。 一張方桌上,擺著寶塔白肉、去頭魚、一方白豆腐。 一個腹部奇大的客人,坐在桌前。 客人面前擺著一碗白飯,壓得嚴嚴實實的白飯上插著一雙筷子。 林道人看清後,臉色大變。 原老太爺的么兒年老眼花,眯眼看了許久,才哎喲一聲。 嚇得後退了兩步:“這是,鬼宴!” 各行各業,都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規矩。 事實證明,每一個看似奇怪詭異的規矩後,一定都發生過一件離譜的事。 如廚子行當,師傅教徒弟時,就會強調一些忌諱。 諸如不可披頭散髮,不可握刀爭執。 師傅嘴裡解釋的是,披頭散髮,握刀爭執是對灶神不敬。 但更現實一點說,披頭散髮,頭髮容易掉菜裡。 握刀爭執,容易一怒之下持刀捅人,廚刀變兇刃。 打小,原老太爺的么兒就常聽父親叮囑他們這些忌諱。 其中便有一些讓小孩做噩夢的。 比如,寶塔白肉、去頭魚、一方白豆腐不可同時上桌。 這些是白事宴上給鬼吃的‘鬼食’。 比如,米飯不可盛太滿,筷子不可插在飯上,那是祭祀鬼神。 再細看圖中宴客圖,還可發現賓客衣上花紋,全是壽字。 原老太爺么兒年紀不小,險些一口氣厥過去。 林道人忙給他拍胸順氣。 趙鯉卻是又垂頭檢查雲腿。 僅一張圖,禍害原家不太可能,應還有別的法門。 上下檢查了一遍,趙鯉將視線落在了穿雲腿的細麻繩上。 趙鯉用指甲輕輕一撥,撥開編織的繩子。 三股麻繩中間夾著一根東西。 趙鯉辨別不出,但林道人認了出來:“是楊樹枝剝去樹皮後的芯。” “楊樹?”趙鯉思忖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