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頭頂髻上還沾著未乾的鮮血。
她頓時揚眉一笑:“沈大人,你看這血跡還未乾,可慧光大師卻不見蹤影。”
“到了此時竟還躲躲藏藏,引人發笑。”
趙鯉為人恩怨分明,最喜看仇家落難。
觀這木雕佛頭上雜亂的刀痕,她幾乎可以想象瘋僧慧光跪在佛前,於金佛慈悲注視下心神不定鑿刻卻傷了手的狼狽模樣。
沈晏一心兩用,操縱游魚探查潭底同時,亦捧場回答趙鯉道:“洞中之鼠便是如此。”
他二人立在佛前,說話絲毫沒有顧忌。
沈晏身為靖寧衛頭子,自有抄家尋物本事。
前頭趙鯉踹門,這會到了他發揮的地方。
只緩行幾步,他便在佛前香案發現了端倪。
與趙鯉說了一聲後,來到香案旁,戴著小牛皮手套握燭臺一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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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嘩啦一聲悶響。
香案下石板移開,竟讓出了一條黑洞洞向下的通道。
寒氣陰晦之氣直撲面門,獨屬於蔓荼蘼花的味道頓時彌散汙了殿中空氣。
趙鯉望了一眼蓮花座上的金佛,又看這黑黢黢的洞。
“慧光當真好膽。”
她罵聲未歇,那洞中突然傳來一陣人類痛苦到極點的嘶吼。
這聲線趙鯉和沈晏都很熟悉,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後,一隻哈巴狗大小的木胎獅子自黑火中撲出奔入甬道。
趙鯉與沈晏跟隨其後而下。
趙鯉手指挽著陰差的馬頭鈴,一邊在狹窄的階梯上奔跑,一邊手抹刀刃,將血塗抹在了金鈴之上。
趙鯉和沈晏先後踏進了一座空闊的地下殿堂。
地面滿是殷紅紋路。
正中一個將熄的方形火塘,內有無數未燒盡的人類骸骨,並著一個包裹在金水中的沉浮的人頭。
躬背黑袍僧極瘦,立在火塘前。
火塘中心有一巨大黑卵,上生醜陋人面,正在黑袍僧的誦唸聲中發出陣陣慘嚎。
叮鈴鈴——
陰差的馬頭鈴變為金質後,響聲越加空靈清脆。
鈴聲響起一瞬,那黑袍僧人背影一頓。
他未回頭,只對那巨大黑卵喝道:“宋帝君,此時不歸位更待何時?”
言罷,他赤足踏入炭火中,疾朝那黑色巨卵走去。
被燒得滋滋冒煙的他臉皮耷拉,雙手合十一頭扎進了黑卵之中。
地下回蕩著僧人平靜的誦唸:“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大景巡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