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滿滿的表情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驚慌。

爆炸聲響起，倉庫中的電燈瞬間炸裂，整個倉庫隨即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朱憶琛愕然抬頭，他已經意識到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而一切似乎都朝著他不願意接受的方向迅猛發展起來。

他應該開始意識到我並沒有嚇唬他，也沒有虛張聲勢，我是真的要弄死他了。

像朱憶琛這個年紀的人。最敬畏的便是鬼神，他的人生閱歷不是郭家吉那種愣頭小子能夠相比的，經歷越多，懂得也就越多，恐懼也就越多。

眼前的情況已經超越了他的掌控，這也是他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也許他久在繁華都市中打滾，早就忘了鬼神之力是何等震撼和恐怖。

狂風漸漸猛烈，窗外似乎傳來陣陣悲鳴。幽暗陰森的倉庫深處，忽然響起了一聲淒厲卻又清凜的婉轉歌喉。

這是崑曲《牡丹亭》裡最膾炙人口的一段，驚夢。

在蘇城，幾乎每一個人都曾經聽上過一段或者幾段其中柔腸百轉的唱腔。

這本是一種聲音的藝術品，本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可偏偏這段唱腔在這麼一個不合時宜的時機響起，讓人覺得莫名的突兀和陰森。

朱憶琛臉色蒼白，抬頭望著我，一字一字問道：“楊燁，這是……什麼？”

我沒急著回答，而是點上第二支菸，回頭靜靜看著倉庫深處的黑暗角落。

一點紅色漸漸浮現出來，像是黑夜中靜靜綻放的一朵花蕊……

當然，這只是個開始，因為隨著第一朵紅色的綻放，第二朵、第三朵……這些紅色越來越多，漸漸充斥在了遠處的黑暗空間。

空氣中的芳香漸漸濃郁，在我聞來沁人心脾。朱憶琛只怕卻要聞得幾乎窒息。

不用說也知道這紅色代表著什麼，我微笑著轉過頭看著朱憶琛，低聲道：“還需要我再解釋麼？”

蘇城鬼王：紅衣女鬼。

這是流傳在蘇城的一個死亡禁咒，就算你本領通天。家財萬貫，也註定逃不脫她的魔爪。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朱憶琛驚慌失措，整個人都慌了手腳。

我沒有和他繼續廢話，而是靜靜後退了一步，退到安全的地帶中去。

朱憶琛身旁的兩名武師驚慌不已，紛紛朝著我衝過來，似乎準備擒賊先擒王。

熊貓和大松一左一右向前一步跨出，兩個人肩扛膝撞，封住了兩名武師的攻擊路數。

沒等四個人再度交手，一團紅色的火焰已經從我背後穿過，朝著朱憶琛撲了過去。

慘叫聲不絕於耳，我親眼看見朱憶琛枯瘦的面孔在紅色火焰之中變得猙獰，一雙眼睛瞪得越來越大，幾乎從眼眶中凸出……

紅色的火焰無情吞噬了這一位叱吒風雲的老牌梟雄，吞噬掉了他的靈魂和生命。

我沒有一絲憐憫，因為我知道更新換代，只是江湖的客觀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