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操著一口帶濃郁方言的官話回答:“咱們的皇帝老爺前兒駕崩了。” 王臨淵鬆口氣,幸好不是太子薨逝,緊跟著扇了自個兒一耳光,忙問:“那新皇登基了嗎?是太子殿下嗎?” 甄青殷一顆心懸起來。 “哪兒那麼快呢。據說,京城裡私下在傳,其實皇上是太子殺的,但皇上親口說,他自個兒鬧著玩,自己捅自己一刀,誰能信?所以,皇位能不能落到太子頭上,真不好說。這話聽聽就算了,你們可別當真。” 王臨淵傻了。 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回京,問問怎麼回事。 太子只要等上幾年,就能安安穩穩坐上皇位。 皇帝與太子,父子關係極為融洽,儘管在太子的親事上有些分歧,可他們二人的父子之情不作假。 太子不可能殺皇帝啊! 他得趕緊回去,別讓某些居心不良的傢伙潑太子髒水。 甄青殷的心懸得更高了。 原文裡,皇帝是病逝的,大概也在這兩年。 因皇帝定期有太醫請平安脈,有病治病,沒病養生,她的醫術連半吊子都算不上,幫不上什麼忙,因此沒提醒衛極。 提醒了也沒用。 而且,原文也沒寫皇帝是生了什麼病駕崩的。 皇帝本就年紀大了,常年勞形於案牘,若有病,也是累病、老病。 只要不是被毒死的,生老病死誰也擋不住。 兩人急於知道真相,一路無話,悶頭趕路。 越靠近京城,流言越烈。 到最後,流言有鼻子有眼,說太子是在上朝的時候發動宮變,當著眾多朝臣的面一刀砍了老皇帝的腦袋。 那老皇帝的腦袋骨碌碌,滾到了某某大臣的腳下,某某大臣抱著皇帝的腦袋嚎啕大哭。 他們剛進京城大門,轟隆一聲,城門關了。 一隊隊京畿大營的兵丁在街上巡邏,不時有人被抓,有官員的府邸被查抄包圍。 皇宮裡這會兒必定風聲鶴唳。 甄青殷哪敢去裹亂,先回甄家,回去跟二叔打聽打聽情況。 王臨淵寸步不離守著她,生怕她又消失不見,到時交不出人來,太子能一刀砍了他。 剛到甄家大門口,甄青殷便撞見了張姨娘。 張姨娘披頭散髮,痛哭流涕跪在她的馬車下,苦苦哀求她收留,准許她回甄家,哪怕當個燒火丫頭都行,或者送她去甄青雲身邊,讓甄青雲給她養老。 甄家的家丁將她趕走,驚喜地將甄青殷迎回去。 儘管著急知道宮裡的訊息,但急也急不來,甄青殷邊走邊問:“張氏什麼情況?” 家丁恭敬地回答:“大姑娘離京不久,張氏便因毒害夫主入獄。關了兩年才放出來。她一向兇悍,蹲一回牢,仍不安分,回家後幫著她娘整治嫂子。嫂子在張家當牛做馬也就罷了,還挨婆婆和姑子的打罵,個個抱著孩子回孃家,揚言什麼時候把張氏嫁出去,她們什麼時候回婆家。 這不,張家給張氏挑了一門親,種地的莊稼漢子,家裡有十畝上等良田,吃穿不愁。張氏那張嘴,您是知曉的,什麼髒的臭的都能噴。夫家也是兇悍的人家,她一張嘴罵人,一伸手打人,她男人就打她。張氏那兩顆門牙,就是被她男人扇掉的。 張氏哪裡忍得,三番四次跑出來,向孃家求助,孃家嫂子們不讓管,又跑咱們府上求助。大老爺可厭憎她,派人盯著門口,一看見張氏,便趕緊將她趕走。 姑娘且等等,老夫人、二老爺、二夫人和二姑娘他們入宮哭喪去了,府裡只有大老爺和二少爺在。” 說著話,便到了二門。 家丁停步於此,恭恭敬敬送走甄青殷。 直到甄青殷的背影消失,家丁猛地記起一件重要的事,可惜不敢再把甄青殷叫回來,也就罷了,忙著領王臨淵去梳洗安置。 甄青殷一路朝錦繡居走。 半路遇到一名微胖的婦人抱著個小男孩。 婦人看見她,忙抱著小男孩小跑過來,放下孩子,先蹲禮問安,又催促小男孩行禮:“青松,這是你大姐姐,不是一直惦記著大姐姐回家嗎?快見過大姐姐。” 小男孩虎頭虎腦,胖乎乎的,好奇地瞪大一雙眼睛,像模像樣抱拳向甄青殷行禮問安:“你就是我的大姐姐嗎?長得真美!大姐姐好,青松向您請安了!” 甄青殷本繃著臉,聽到這兒,彎腰摸摸小孩的下巴,笑道:“小嘴巴真甜,香姨娘把你教得很好。大姐姐回京匆忙,改日送你見面禮。” 甄青松——這名字起得太隨意點了吧?渣爹讀了幾十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香姨娘聞言,臉上露出欣喜和自豪:“謝姑娘誇獎。” 甄青殷忍耐地蹙了蹙眉,客套問道:“我父親呢?” “老爺在百合園,有風姨娘和雲姨娘服侍。” 甄青殷眼角一抽。 渣爹越來越不像話。 她繼續朝錦繡居走,香姨娘猶豫再三,咬咬牙叫住她:“大姑娘請留步!” 甄青殷回頭,疏離問道:“香姨娘還有事?”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