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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失寵

他朝左走走,但想起張姨娘咒罵老夫人的那副惡毒醜陋嘴臉,他便作嘔。 腳步右移,越走越慢,心中生了畏怯,明明那是他的妻子,他卻不敢見她。 再一琢磨,唸了五年經,如寶也該消氣了吧? 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何況當年他也沒幹什麼,不就是把她的閨房醜態,講給了張姨娘聽嗎? 至於氣得投繯自盡? 她心裡有多愛他,他身為被愛的人,心裡最是清楚明白,認定只要他一招手,大殷氏就會像狗一樣搖尾巴朝他跑來。 倘若不愛,豈會為他自殺? 這麼一想,甄世儉壯了幾分膽氣,腳步輕快幾分。 不多時,他來到錦繡居。 錦繡居在大年夜居然也緊閉房門,甄世儉上前敲門。 門內傳出一個婆子的聲音:“何人?” 甄世儉清了清嗓子,擺出當家大老爺的威嚴:“是我。” 接下來,門內沒聲了。 甄世儉等了片刻,又敲門,莫非那婆子睡死過去了?或者,沒聽出他的聲音? “開門!是我,大老爺!我今夜留宿錦繡居,讓大太太出來迎我!” 門內毫無動靜。 故意的!甄世儉明白過來,臉色漆黑,大力拍門:“開門!開門!如寶,如寶!” 五年前,殷如珠怕張姨娘闖進錦繡居欺負妹妹,特意給妹妹換了一扇牢固的大門。 甄世儉拍得手心紅了,大門紋絲不動。 他又氣又怒,狠狠踹了一腳大門,扭頭就走。 行,跟他軸,捨得軸一輩子嗎? 他一個大男人,還會缺溫柔鄉不成? 回頭別哭著嚎著求他回頭。 甄世儉一甩袖子,腳步匆匆,一徑走出甄家,老臉臊得通紅,連馬車也不叫人套了,頂著蕭蕭北風,騎著棗紅馬,直奔漪紅院。 錦繡居。 溫暖的廂房裡,大殷氏恬淡安然地坐著,和甄青殷下棋。 甄青殷是個臭棋簍子,這些年,偶爾受大殷氏指點,棋藝有所提升。 過了會兒,外面安靜下來,甄青殷抿了一口茶,落了一子,瞅了眼對面的母親,回頭用眼神詢問:渣爹走了? 南星悄悄點頭:大老爺吃了閉門羹,氣走了。 又打手勢比劃兩下:出府了,沒去張姨娘的百合園。 甄青殷抿唇笑笑,梨渦若隱若現。 姨母對付渣男有一手。 張姨娘飛揚跋扈過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該到頭了。 甄青殷深覺自己善良、寬容、大度,這些年由著張姨娘爬到雲端,給予她加倍幸福。 嗯,摔下來的時候,痛苦也會加倍吧? 她拋去雜念,把心思放在眼前的棋盤上。 母親心思淺顯,倒是對弈中能看出來佈局高深,深謀遠慮。 唉,如果她能把這份心機應用到實際生活裡便好了。 罷了,多想無益,尊重他人擺爛,將來他人便會尊重自己的擺爛。 * 百合園。 張姨娘坐下屁股疼,吃飯嘴疼,索性扔了筷子,趴在被子裡哭。 罵人的時候,管不住自己的嘴,圖一時痛快,罵完了,遭了老夫人和男人的厭棄,說不後悔是假的。 鹹澀的眼淚落到臉上,腫脹的臉頰疼得更厲害,她哭得更厲害。 這回她長了記性,不敢罵出聲,咬著汗巾子,嘴裡嗚嗚咽咽,惡毒詛咒,只不讓人聽清她說什麼。 罵老夫人,罵大殷氏,罵甄青殷,罵甄世儉,間或罵一罵不孝子甄青雲。 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了他有什麼用? 除夕過年,他還不是陪著那個老不死的老虔婆嗎? 不知哭了多久,張姨娘哭得眼睛腫了,甄青雲才溜了進來。 一進門,看見張姨娘的慘狀,他立馬落淚:“娘,哪個王八蛋堵了你的嘴?我打死他!” 說罷,將張姨娘嘴裡的汗巾子拔了出來。 張姨娘被堵住的謾罵一下子漏了風:“老雜種,早死早投胎……” 聽到自己的罵聲,張姨娘愣了一下,急忙閉嘴。 她抬頭看到兒子正拿著那條汗巾子,彈起來,崩了他一個腦瓜崩:“小王八蛋,你還知道回來?還知道誰是你娘?” 甄青雲抱頭:“我是小王八蛋,你是大王八!娘,別打了,別打了!” 張姨娘氣得火冒三丈:“出息了,連自己老孃都罵!” 甄青雲嘻嘻笑:“我這不跟你學的嗎?你在孃家不也這般罵外婆和外公的?” “小兔崽子!”張姨娘一巴掌扇他後腦勺上。 “老兔崽子!”甄青雲不甘示弱地罵回去。 張姨娘聽他一句也不讓自己,連她這親孃都罵,忽然悲從中來,嗷一聲哭了。 “我造了什麼孽啊,怎就生養了你這麼個玩意兒!嗚嗚,老天沒長眼睛啊,你怎麼就是我張家的種,做不了甄家的種……” 甄青雲嚇一跳,趕緊把汗巾子塞回張姨娘嘴裡:“娘,你可別哭了,外面有老太太的人守著,老太太發了話,你再號喪,就讓人把你扔大街上去。” 張姨娘是真怕了。 她觸了老夫人的逆鱗和黴頭。 從前,那些下賤的奴婢們看見她,比看見大殷氏還要恭敬幾分的。 老夫人不讓她除夕上桌吃團圓飯,所有下人都嘲笑她,端來的年夜菜居然是涼的,故意作踐她。 生氣罵不得,委屈哭不得,張姨娘朝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