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確實可以打官司和他們斷絕親緣的,在孩子幼小的時候,周圍的人亦會無比同情他。
但等孩子正當壯年,父母老去,又過得很可憐的時候,就會變成周圍的人同情父母,反過來指指點點說孩子無情冷漠、連親身的孩子也可以不管什麼的。
所以,衣衣並不覺得這陋習就已經完全被拔除了,只是變得淡了罷。
卻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有實現的跡象?
當然,想到這個,並不是說衣衣要和易爹解除父女關係,有宮翎的夢想在前,不看僧面看佛面,而是雖然她不介意贍養易爹,卻不想將來這人老了後,就仗著父親身份,逼得自己不得不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這是衣衣不能忍的。
索性現在又多了一個保障。
衣衣走神想到這一茬,某人卻沒走神,他目光死死地瞪著黎水兒,聲音裡是壓抑的憤怒,“你要和我解除兄妹關係?我養你這麼大,你為了她要和我解除兄妹關係?”
他手指哆嗦地指向衣衣,視線也隨之集中過來。
再度躺槍的衣衣很無奈,心道,如果目光能殺人,自己或許已經被殺死好幾百遍了。
不過,這會兒她也看出來了,是兩兄妹在鬧矛盾呢。
只是,一副我是離間你們兄妹關係的小三,這是什麼意思?衣衣也是不懂,莫非自己老了,已經和年輕人有代溝了?
聽到哥哥又把隊長牽扯進來,還死不反省,就覺得是別人的錯的模樣,黎水兒更生氣了。
不過她沒有示弱,而是努力板著一張小臉,竟也學了衣衣的三分面無表情,道,“哥哥,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不是垃圾,不是廢物,我自己也可以養活自己。”
沒錯,這才是他們之間的根源所在。
衣衣不過是導火索。
或許是母親的慘死,給黎塘留下了深刻的陰影,他把妹妹看得非常重,哪怕有的時候,帶回去的工作,黎水兒想搭一把手,他亦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理由往往都是,妹妹你把家打理好就夠了,這些哥哥一個人能行。
聽著似乎全為黎水兒好,偏偏此人控制慾太強,一旦遇上意見相左的時候,又說服不了她的時候,就開始用這些來限制她的自由。
所以說,經濟不獨立造成男女沒法平等的事,其實不僅會發生在夫妻之間,家人之間也是。
好像沒掙到錢就合該矮一個頭,合該所有行為都按照另一方的意願,合該沒有話語權一樣。
比如這一回,分明是黎塘單方面看宮翎不爽,於是,就因為這次集體買裝備的主導人是衣衣,黎水兒就不能加入。
據理力爭爭不過,就開始用沒錢的藉口。
黎水兒從前一直都覺得哥哥不讓自己出去找零工是心疼自己,可現在她卻有一種渾身發冷的想法:是覺得自己太沒用,掙不到吧?或者掙到也很少。
彷彿有一道冰冷的屬於哥哥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你累死累死都掙不到我的十分之一,打什麼零工?那點石珠能做什麼,你還是適合待在家裡,別出去丟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