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衣衣其實並未察覺,哪怕某些時候分明感覺大家變得躁動,更具攻擊性,也只是將之歸於旅途寂寞,大家憋得狠了。
只唯獨一點,她十分清楚——暗處用貪婪、垂涎看著自己的目光越來越火熱了。
“低調什麼的,好像沒起作用,反而暴露了更多資訊。”她有些無奈地想,接著乾脆破罐子破摔,“嗯,只要斬塵、二叔的存在沒暴露就行。”
誰在明,誰在暗還不一定呢。
這樣的僵持又過了十三四天的樣子,西山鎮終於到了。
透過窗戶看到那其實沒見過幾次但相比其他勉強算是有些印象的城門,衣衣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怎麼有種離家很久的遊子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回到家鄉的感覺。。”
衣衣只恍惚了一會兒,便很快鎮定。
不過面癱歸面癱,身上洋溢的愉悅、激動之意卻是瞞不住了,以至於一路走過,都有人奇怪地看出來。
——喂喂喂,雖然每次放風的時間都很短,這次好不容易有了三天,是該高興,可你是不是太高興了一點?
常年流浪的他們哪裡懂當一個有了牽掛,對這片土地產生了感情,那麼無論他走得有多遠,當他回家時,都不可避免地會失態。
只是高興已經是衣衣剋制的結果了,如果哪一日面癱臉破碎,真正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如向日葵一樣燦爛的笑容,不知道他們又將是何種表現?
無視掉各異的目光,她徑直走向地中海管事,先說了一番官方的感謝話——雖然較為官方,但經過衣衣的潤色,還是很真誠的,然後提出了告辭。
“你真要走?”
“嗯,真走!”早就商量好的地點,難道還有假嗎?
“在商隊這麼多天,你也看到了我們商隊安全性很高,一路基本不會有危險,待遇亦不錯,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
地中海管事頭一次露出真誠無比的笑容,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可惜,大概是形象不太過關,令衣衣聯想起拐賣小女孩的怪蜀黍。
她強忍住打個寒顫的衝動,以雖然沒有笑容,但同樣的禮貌回道,“嗯,這點我深有體會,儘管他們都說你是在特意為難我,但我能感受到你其實是在培養我,不是有句話叫,玉不琢不成器,對人要求越高往往意味著對其越看重嗎?
我能體會到你的苦心,也非常感激。”
當然,完全是瞎編的。
若換成從前,她肯定會被這種看似是善,其實是惡;看似是惡其實是善的詭異搞昏頭,但有過幾次親身感受經驗的她表示:
這個傢伙若不是懷著惡意,我把腦袋扭下來當球踢。
或許有人遇上這種情況,會不以為然地道,我一個小孩,家境不富裕,長得又不怎樣,人家是事業有成的商隊管事,能算計我什麼啊?
可他們不知道,生命存在本身就已經會引起某些變態覬覦了。
衣衣沒有忽略,一來得益於剛剛見識過人性極惡的一面,往壞了想的慣性還沒戒掉,二來某人自認自己的直覺還是比較靠譜的。
——地中海管事貪婪是真,垂涎是真。
那種恍若實質的情緒非常強烈,不是單單一兩點小錢,或者某某身外之物可以造就。
必然是針對衣衣本身。
“難道又遇上一個邪修?”她不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