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誠笑得很溫柔,目光中滿是寵溺,嘴裡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不可以哦。”
他摸了摸雅雅的頭髮,繼續幫她整理衣服。
“為什麼啊?”雅雅歪歪頭,不解,明明以前都很隨意的。
“因為這次宴會很重要,來往的人身份不低,大多數與師父有商業上的交流,得罪不起,必須用最高標準來接待。”
他的聲音輕得彷彿微風拂過耳畔,讓人不自覺便溫順下來。
“哦。”於是,雅雅乖巧地應了聲是,雖然仍然彆扭,但她想到孃親平日裡的教導——我們母子倆能有今天的安生日子,全賴林老爺的庇護,所以如果林老或者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們對你有什麼要求,你要儘量去做到,當是報答人家,不能嬌氣!
而且,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儘管覺得很彆扭,但真的很好看啊。
小女孩的愛美之心又冒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渾身上下在夏誠的巧手動作下便無一處不妥帖,雅雅長舒一口氣,嘴角彎起,露出一個笑來,正準備說些什麼,便見夏誠又從木架上取過來一件衣服,看那樣子,也是給自己穿的,甜甜的笑容頓時僵了。
“夏誠哥哥,還要穿啊?”她苦了臉,嘴巴嘟得可以掛個小油瓶了,這可愛的表情立刻惹得夏誠失笑,他調侃著問,“以前師父給你做新衣時不是還覺得少了嗎?這次穿這麼一點,就不高興了?這架子上的新衣可都是你要穿的!”
聽到夏誠哥哥居然知道自己曾說過的話,雅雅先是一呆,緊接著就馬上害羞地捂著臉,一副“臉都丟盡了,沒法見人”的樣子。
“你啊!”夏誠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似想起了什麼,原本清澈見底的眼底被複雜取代,嘴唇微張,像是要說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說。
這個欲言又止的表情被抬起頭的雅雅注意到,她的心咯噔一下,瞬間想到某種可能,紅紅的臉立刻蒼白起來,急聲道,“是不是彎彎出事了?”
夏誠溫潤的面容一僵,抿唇不語,但他的眼卻流露出難過和抱歉的意思。
這個表情代表什麼,雅雅再瞭解不過,當初,那個給爹親看病的醫師露出這樣的表情後,疼愛她入骨的爹親就永遠地離開了她。
如今,夏誠哥哥也是這樣,這讓雅雅不由得有了不妙的猜想,是不是彎彎也……
被各種恐怖猜測充斥的腦海的雅雅既不哭也不鬧,牙齒用力咬著下唇,眼淚就那麼無聲地流了下來,相信哪怕是十惡不赦的瘋子,看到這個神情,亦會心軟如水,再生不出丁點惡念。
夏誠也是,他的臉更僵硬了,呆在那裡,手足無措,一時之間彷彿忘記去安慰雅雅。
直到良久之後,才將手放在雅雅肩上,呢喃道,“不是你的錯,你可以多為自己想一想的……”
這輕得彷彿羽毛的話立刻驚醒了雅雅,她頓時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麼軟弱,如果不是自己那麼弱,也許就能親自去救彎彎。
雖然,雖然,她更用力地咬住下唇,無奈地想,雖然自己去了可能的只是拖後腿的份,但那是人販子啊,彎彎一向膽小,該會有多害怕?
自己要陪她的,哪怕迎來的是彎彎的……亦要去送她最後一程,讓她在黃泉路上不至於那麼孤獨!
一邊如此想著,她一邊問,“你在說什麼?”
儘管兩人離得很近,然而大概夏誠在說這話時,下意識收斂了,雅雅沒有聽清夏誠剛說的那句話。
不過,夏誠似乎沒有重複的意思,這短暫的失態只存在了少少的時間,當聽到雅雅的問句時,他的臉上便恢復到了往常面對眾人的表情。
禮貌又不失溫和,同時,不會讓人覺得他待人冷淡,這恰到好處的距離是大多數人能接受的尺度。
“我說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為此愧疚,以及現在就傷心。”他伸出食指,彎起,颳了刮雅雅的鼻子,“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
聽罷,雅雅瞬間將之前的疑慮拋之腦後,眼中迸發出驚人的光亮,連聲道,“是不是彎彎沒事?那她現在在哪兒?過得好不好,害不害怕?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她?夏誠哥哥你快告訴我!”
夏誠再度失笑,“你一下子問我這麼多問題,我該回答哪個呢?”
“就回答,她現在好不好?”雅雅半點不帶停頓地回答,顯然,其他問題都可以暫時拋之腦後,唯獨她安全與否,是雅雅迫切想要知道的。
“夏誠哥哥只能告訴你,她現在還好,沒有生命危險。”夏誠採取了一個略微保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