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又吩咐道:“但這幾天李輝可能對咱們的行動有些察覺,萬一驚弓之鳥一樣毀滅證據,就給你們下一步取證造成了麻煩。
等下你跟審計局結合一下,讓他們以年底審計的名義先封了計生委的賬目,你們暗中介入調查核實。等考核一結束,立刻停止李輝的工作,讓他接受調查。”
寧東昇答應了,又詢問了一些詳情的標準,這才離開了。
趙慎三安排完工作,看看也就接近中午了,他跟吳鴻說了一聲想找個地方清靜的睡一覺,中午工作手機關機了。有一個私人電話讓吳鴻不能告訴任何人,沒有緊急情況也別打擾他。囑咐完給方天傲打了個電話,自己開車上了高速,二十多分鐘就到了金佛寺。
方天傲已經在寺裡準備好了飯菜,很精緻很簡單,趙慎三到了之後兩人吃了一起走出齋堂。雖然是中午,天陰沉沉的,刮過來的冷風十分刺骨,山上的葉子都幹在枝條上了,隨著風發出很不正常的“嘎嘎”聲。
“唉……恐怕要下雪。”趙慎三沒有穿棉衣,半長的外套被風吹得飄了起來,身上的羊毛衫就顯得很單薄了。但他並沒有瑟縮,更沒有拉上拉鍊,就那麼對著山下的一彎碧水悵茫的說道。
方天傲明白他心裡不痛快,跟他一起站在那裡說道:“兄弟,事情擺在那裡,發愁也那樣,無所謂也那樣。你一向豁達,最近這段時間怎麼變得如此看不開呢?我知道你今天找我肯定不是來打探穆仁義的下落的。如果是,你應該發現剛才慌得兔子般幫你開電動柵欄的保安就是他。可你卻一閃而過根本沒注意,足以說明你的憂思另有原因。”
趙慎三痴痴地看著山下,眼神裡都是悽楚,好半天方才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沉痛的說道:“天傲,我總有一種預感,我要出大事了!並不是工作的原因,是我的家庭要出大問題……今天早上,紅紅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懷疑,還有我冷落她的受傷。我明白,她尊重我才沒有追根問底,而且……我看得出來她也有一種同樣的恐懼,唯恐我真的對不起她了,這層紙一捅破,我們倆可就徹底沒有挽回的可能了……我真不敢想象,沒了她,我還怎麼撐下去……”
方天傲很理解趙慎三的處境,他也很氣憤這個看似精明的兄弟為什麼會招惹上黎姿那種妖精?男人花花草草不足為怪,明知道不能沾還要去沾就是倒黴催的了。但他看著趙慎三痛苦成這個樣子,怎麼忍心看熱鬧不管呢?
“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發生了?若僅僅是自責,你也斷不至於要死不活的。”方天傲沒好氣的問道。
“咱們上去拜拜菩薩吧。天傲兄,陪著我好嗎?”趙慎三此刻無助的孩子般央求道。
方天傲終是硬不下心腸,跟著他一邊攀登,一邊聽趙慎三夢囈般說道:“天傲兄你上次替我推斷的真準,黎姿果真是騙了我,她沒有采取避孕措施懷上了我的孩子,還躲避出國了說生下來再回來。
如果到了那時,鄭焰紅那種寧肯玉碎不瓦全的秉性,怎麼可能容忍我?黎姿的心機那麼深,她想要達到的目的一定早就想好了完成的方法,勸說她打掉孩子一定是不可能的。我如果私下找人去挾持黎姿逼她拿掉孩子,那我不就成了畜生了嗎?唉……這些天我閉上眼就會做噩夢……一會兒是鄭焰紅悲傷的跟我恩段情絕,一會兒又是黎姿抱著一個血淋淋的孩子舉得高高的,威脅我不娶她就摔死我的孩子……”
方天傲聽的又好氣又好笑又是可憐趙慎三,他吃飯時就一直在看趙慎三面相,發現非但沒有得子之相,連眉宇間糾纏的黴氣也開始消散了。明知黎姿是在用“詐和”嚇他,卻也不想拆穿過早,就是專門想讓趙慎三難受難受,記住這個教訓,日後別再犯類似的低階錯誤。
兩人攀登完高高的臺階,莊嚴的金佛在寒風中也不減慈悲。這時節沒有遊客,諾大的拜佛廣場空蕩蕩的。漢白玉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飄飛著山上飄下來的落葉,看起來分外的蕭索,更添趙慎三一腔愁緒。
默默地走近拜墊,趙慎三看著上面蒙著一層灰塵,蹲下去挨個一個個拍抹乾淨了。然後跪在正中間那個上面,虔誠的叩下頭去,雙手掌心朝上十指交接放在墊子上,把額頭放在手上,久久不曾抬起頭來,也不知道在祝告些什麼。
方天傲沒那麼多禮數,他隨意的拉了一個拜墊一屁股坐了上去,面朝山下背對佛,耐心的等著趙慎三。
終於,趙慎三抬起頭了,滿臉的悽苦站了起來,嗓音沙啞的說道:“下去吧。”
方天傲打定了主意不勸慰趙慎三,省得他好了傷疤忘了疼。看他要下山就陪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