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設建議道:“我考慮到你剛到鳳泉縣不久,現在又正值省管縣過渡稽核的緊要關頭,加上春節臨近,穩定工作也很嚴峻。為了儘可能的不影響你們全縣的整體工作,我想徵求你一下意見,是不顧一切現在就掀開蓋子公開大查,還是保證穩定過渡跟春節的光彩,一切隱忍到春節後再說?”
趙慎三想了想,很為難的說道:“李書記,如果從工作角度出發,我倒是想咱們雷厲風行的搞一個雷霆行動,好好地殺一殺鳳泉幹部隊伍這種驕奢淫逸的不正之風。
可是……畢竟趙元素同志是一個幹部子弟,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防範意識不強,被李輝這個老油子老混子給蠱惑了。還有……您剛才說到我跟鳳泉縣的特殊時期倒是小節,關鍵是黎書記最近是否也……在這個階段?動了培亮同志的公子,勢必引發培亮同志的惶恐心理,萬一他為了兒子不顧一切跟市紀委叫板,您……
李書記,鳳泉的案子再突出,無非也就是一個案子,影響再壞,也無非是計生系統一個行業。我相信我從領導幹部的作風抓起,也能起到震懾修正作用。您是我們雲都市紀律檢查的一道高壓電門,有您在,就算是再鬧騰也出不了這個院子,若是……我的意思,咱們還是穩定出發,低調行事,查就查透徹,處理的時候還是網開一面吧。您說呢?”
趙慎三這番話暗含的玄機別人可能不懂,李建設又怎麼會不懂呢?紀委下去查案是採取“以案套案,小案掩蓋大案,明查明案暗查隱案”的方法,大鳴大放查李輝跟計生委的事件,暗中調查趙慎三被檢舉的幕後真相。
現如今一切都即將明朗,他也跟侯書記一再商議溝通,終究是拿不定主意是否兩案同時公開,最後還是決定徵求一下趙慎三個人的意見。趙慎三的慎重態度,正好暗合了他跟侯書記事先商議的處理方法。
他之所以來問趙慎三,也是怕這位莫名其妙提拔遭陷的縣委書記心裡不忿,事後利用其得天獨厚的社會關係把這件事宣揚出去,那可就顯得他這個紀檢一把手很是草包了。就他個人的角度來講,又何嘗不知道這件事鬧大發了,鬧明朗化了,可就徹底把他自己跟黎遠航書記擺在楚河漢界兩邊了。趙慎三能體會到這一層並主動講出來,李書記就很欣慰了。
“小趙,你考慮問題很全面,那你就安心養病吧。”李書記素來不喜多話,但他臉上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跟趙慎三簡單的交代了就回去了。
李書記帶來了鄭焰紅已經能夠上班的訊息,就足以使得趙慎三振奮到十分病好了五分了。但老天可能覺得昨天到今天給他的折磨太多了,需要足額的補償他一下似的,李書記走後不久,他就聽到吳鴻在外間驚喜的叫了聲:“鄭市長您來了?趙書記正在打點滴。”
趙慎三神經過敏般的猛睜開眼睛,腦子裡根本不信會是妻子來了,正納悶市裡還有誰會被吳鴻叫做“鄭市長”呢,妻子那獨特的聲音已經響起來了:“小吳,辛苦你了,謝謝。”
怎麼樣的狂喜啊,趙慎三上足了發條般的玩具青蛙一般“騰”的跳了起來,剛想下床迎出去,猛然間心念一轉,趕緊躺下閉上眼,做出只差一口氣就要嗝屁的樣子,要死不活的閉著眼。
鄭焰紅心情複雜的在吳鴻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小吳很聰明的領她進來就出去了,還把門也給帶上。屋裡,就只剩下這對冤家夫妻了。
站在門口,鄭焰紅只覺得一陣陣頭暈目眩,多想奪門而去,根本不看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巴。可是,繼李建設書記之後,連續好幾個同僚或者下屬都在給她彙報工作的時候,很巧妙的說出他們已經探望過趙書記了,自然是想在她面前邀功買好。
那麼,她這個妻子,最起碼目前還是道道地地的妻子,若是表現出反感的情緒,仰或是表現出她本人連丈夫住院都不知道,也顯得太薄情太冷血或者是太高高在上了。就算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也不能不來探望一下趙慎三了。
看著床上那個兩天不見就老了一二十年的男人,鄭焰紅的心口又開始了暗暗地隱痛。她很崩潰的發現,看到趙慎三的憔悴跟落魄,她的第一感覺居然是心疼,而不是痛恨或者是鄙夷。難道媽媽的勸告是對的,她就算是知道了趙慎三曾經對不起她,也還是無法徹底抹殺跟他的恩愛嗎?
趙慎三猛然間睜開了眼睛,兩眼發直的看著天花板夢囈般的低喊著:“紅紅……老婆,不要走……求你別拋棄我……”那聲音是那麼飽含恐懼跟痛苦,那是絕對偽裝不出來的不捨跟深愛。
鄭焰紅聽的五內俱沸,突然就萌發了對他厚重的恨意。她站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