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焰紅一直沒睜開眼睛,但也沒有趕走趙慎三不許他接近,這就讓趙慎三心裡踏實多了。
就這樣,在貌似和睦的沉默中,鄭焰紅度過了難耐的一天一夜。趙慎三始終不敢多跟她說一句話,童養媳般任勞任怨低聲下氣的伺候著她。他在喂她吃飯的時候剛想習慣性的抱起她攬在懷裡,卻被她用極度憎惡的目光給嚇回去了,只好讓二少幫忙請的護工來餵了。
晚上流雲又來了一趟,說是不敢告訴老太太鄭焰紅的事情,所以家裡人除了爺爺跟二少,別人都不知道,爺爺有事情忙不能來探望,讓她轉達一下慰問。
鄭焰紅當然是強顏歡笑,說不小心滑倒了而已,明天沒準就能走了,讓二嬸帶話給爺爺奶奶,臨走就不會去拜望了,讓大家別擔心她。流雲坐了一會兒,可能鄭焰紅掩飾得好,她沒看出夫妻倆有什麼不對,看鄭焰紅也好多了,就放心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醫生查過房就說情況好多了。只要不受到強刺激,應該不會再引發吐血的後遺症了,今天的針打完,如果有急事需要出院就可以的。醫生的話讓鄭焰紅如釋重負,她雍容的謝過了醫生,終於在紮上針之後主動開口對趙慎三說道:“去訂機票吧,下午返回。”
“紅紅,我不放心,再鞏固幾天再走吧好嗎?求你了。”趙慎三聽二少說是創口裂開,哪裡肯信醫生說的不會裂開了?
他跟鄭焰紅夫妻多年,早就對她的脾氣了如指掌,如果她在看到他來的時候暴跳如雷的罵他、打他,那夫妻感情還不算危機太深。
她越是表現的淡漠,就越是在拼了命的壓抑心頭難以平復的傷痕。而壓抑的結果就是必然會有爆發的一天,到那時如果創口沒有牢固,再次復發的話,他可是冒不起這個風險。所以聽到鄭焰紅要返回,終於忍不住出聲求懇。
鄭焰紅眯起細長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趙慎三,依舊沒有恢復正常血色的嘴唇邊翹起一抹譏諷的笑,終於清晰的說道:“趙慎三,求我?不放心我?寧願以身相代?好感人的愛妻情深啊,若是不知道你的骯髒,我肯定會感動的涕淚橫流的。可惜……這一切都已經是惡毒的譏諷了。你知道我被你的姘。頭欺負的時候心裡一直在滴血嗎?你知道我面對你的每一刻都是用多大的毅力在壓抑住自己不吐血的嗎?你知道我的胸口無時無刻都在經受著千刀萬剮之痛嗎?
對我來講,也許兩眼一閉永遠嚥下這口氣,遠遠比我忍受著苦痛的折磨硬撐著簡單容易得多,也幸福安逸的多。我為什麼忍著不死?你肯定不懂!昔日咱們的兩心相依也罷,心有靈犀也罷,統統在你和黎姿翻滾在床上,給了她欺負我的資本那一刻起盡數化為飛煙。你不懂,我可以告訴你,我忍著不死,是我不想讓黎姿覺得我敗了。也不想讓諸多人覺得我鄭焰紅被一個人儘可夫的下賤女人給打敗了。我丟不起這個人。僅此而已。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跟你呆在一起的感受,還不願意讓我出院回家靜養嗎?是的話你可以不辦出院不訂機票,我大不了忍耐到忍不下去的時候,跟那個氣量狹窄的周瑜一樣,狂噴鮮血而死。
反正有了二叔給大眾交代的理由,我鄭焰紅住院是因為失足摔倒摔裂了舊創,跟您趙大官人無關。相反,在我發病住院到氣死期間,您先是愛妻情深的夜半夢中驚兆,再有冒雪進京伺候,剛剛還唸誦經文想要替我受難,是何等的情深意重讓人感佩。我死了你正好名利雙收,娶了黎姿回家過年,升官發財死老婆,您趙大官人三者皆得,豈不得意快哉?
我鄭焰紅縱然是死了,也只能算是我自己瞎了眼選錯了人,頂多再算上老天爺對我太過薄情。我也是絕不會埋怨您趙大官人一句的,您儘管放心大膽的擁著新歡入眠,我的魂魄……都不會入你的夢打擾你的。”
這番話,鄭焰紅說的絲毫不帶煙火氣,平淡的彷彿在做政府報告。卻聽得趙慎三心如刀絞,面如死灰,心裡寒到了極點。
他知道鄭焰紅恨他,也明白她一直在忍,卻萬萬沒想到這份恨意居然到了如此地步。聽著她一個個錐心刺骨的字,他恨不能把心挖出來給她看看---讓她看到,雖然他沒有抵抗住誘惑身體出軌了,可那顆心、整個腦子,卻不曾偏離她這個中心半點!
可是,他不敢。別說挖心掏肝了,解釋他也不敢。他怕鄭焰紅積壓許久的怒火被他誘發,那可就再也無法再次壓制住了,她剛才說的狂噴鮮血而死的場景就極有可能成為現實。他如果真能如她所指控的那般灑脫,能夠放下對她那份沉重的愛移情黎姿,也許他就不會如此痛苦了。但他明白,現下只能忍,等她好結實